但是當我從自由落體的場館走出來,看到旁邊的一個男生在給他的女朋友系鞋帶的時候,突然就很想哭。
張宵買了個冰激凌給我,我就邊哭邊吃,狼狽的樣子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張宵特嫌棄:“你別搞得我欺負你了一樣。”
我白他一眼,含含糊糊地罵:“你一個gay,答應和我交往就他媽是在欺負我了。”
他抬頭望了望天,說:“對啊,所以,有些事就是要和喜歡的人一起才有意思。”
那段日子的我們倆,就是一條道走到黑的死性子,五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后來張宵大學畢業,出國了。因為他喜歡的那個直男,脫單了。
我們一直沒怎麼聯系。我結婚時給他發了個郵件,搞得和公事一樣,他也就回了一句恭喜。我離婚的時候也給他發郵件,還說了我的新住處,他也只是回了一句恭喜。
但是分別這麼多年,再見到,好像也不尷尬。
“來一根?”他遞過來一根煙。
我擺手,“戒了。”
“哦~你的小男友?”他想到了剛被我趕回去的周揚,瞇著眼笑道。
這人蔫兒壞,就是覺得我和周揚關系不一般,故意提起前男友這個身份膈應他。
我在他面前不說客套話,聳聳肩,“還沒呢。”
他了然,“哦,人還在追你。”看了看又說,“哦,就差臨門一腳了。”
我白他一眼,“你到底牙科醫生還是心理醫生啊?”
他笑了一聲,不作答。
“你特地回國一趟就是來壞我姻緣的?”
他掐滅煙,打開身后的車門,拿出了一份請柬。
“我要結婚了。”他淡淡道。
我接過來,狐疑地看他一眼,邊打開邊說:“同妻很慘的哦我和你講,你要是敢這麼搞我——”
對方叫Agustín,顯然是個男生。
“我要移民去E國,”張宵語氣自然,“我和他的婚禮也在那里舉行。”
我想了想,只說:“你還真是千里送請柬啊。”
他懂我意思了,“放心吧,你的來回機票我包了。婚禮規模很小,國內我也就請了你一個人。”
“喲,我這麼大排面。”
他靠在車上,笑了笑,“倒還真是。我去國外以后,國內的聯系基本都斷了。也就某個人,結婚離婚都要通知我一聲,那我結婚總也要通知回去不是。”
我給予他肯定,“上道。”
“周萌,”他看了眼天,突然說道,“以前有人說我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其實不是的。對我來說,追逐某個人的路上從來不存在南墻,因為我完全可以忽略所有障礙。但是最讓人絕望的根本不是道路的漫長,而是那個人從一開始就不在這條路的終點。”
以前的張宵比我還要絕望,他的愛永遠不可能得到回應。
我靠到他旁邊,看著前面樓層的燈光,“但你現在換了一條路,不是嗎?”
他突然笑了,“是他把我帶過去的。那種有人堅定地等在終點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無語:“哦,所以你其實是來喂我狗糧的。”
他輕輕地呀一聲,“被你發現了。”
媽的。
“不和你扯了。”他見好就收,“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回國是因為一個合作項目,所以你猜猜,對方公司的負責人是誰。”
我腦中警鈴大作,“你不要告訴我是……”
“你前夫。”
“草,”我罵了一句,“這就太狗血了啊。”
“他應該是和王家的那個千金勾搭上了吧。王慧娜大學那會兒不是追了他好久嗎。這個項目就是王家負責的。
”
我扶額,“我總覺得,我和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你們擱這演電視劇呢。”
“別拉上我啊。我和這幫人可不是一路的。”他嘖一聲,“蔣葉旭認出我了,就想向我打聽你的近況。”
我警覺地抬頭,“你怎麼說的?”
張宵即答:“我說滾。”
“項目也退出來了。本來也就是想找個借口回國而已。”
我欣慰地拍拍他,“我把他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多謝你。我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送走張宵后,我才發現周揚給我發了好多條微信。
周揚:我家醋喝光了,能上你家借點不?
周揚:不想做飯了,因為沒醋了
周揚:你倆聊啥呢聊這麼久?真就站著吹風不嫌冷?
周揚:生活就是一坨狗屎
……
我邊往下劃拉邊笑,笑得整個人都抖起來,最后顫抖著手撥了個語音通話過去。
響了一聲,他接了,但是不說話。
我憋著笑,說:“那個是我的前男友,叫張宵。”
“哦。打游戲特厲害唄,我知道。”
我逗他,“怎麼辦呀周揚,我現在真懷疑現實里是不是也有追妻火葬場了。”
他嘖一聲,“火葬場那直接成骨灰了還追個屁啊,早干嘛去了?”
我終于笑出聲,邊咯咯笑邊說:“下個月的國慶假有沒有空啊?”
“干嘛?參觀火葬場啊?”
我玩著手指,漫不經心道:“我的前男友要和他男朋友結婚了,邀請我去參加婚禮,我缺個搭伴的。”
那晚張宵走之前,和我說可以把周揚也帶上,機票也報銷。
真的太有錢了,媽的。
對面沉默了半晌,說:“周萌,我真覺得你有點慘了。”
我好氣又好笑:“你就說去不去吧。”
他連忙道:“去啊,干嘛不去啊。
火葬場重建改成新生兒護理所,這麼神圣的事,必須去。”
這神經病比喻,也就我能聽懂了,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