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戒掉了煙，戒掉了酒。我開始學習，不僅僅是學課本上的東西，我還學著怎麼變成那些乖女孩。我留長發，穿裙子，試著笑的時候只露出八顆牙齒。

為了蔣叔叔，也為了蔣葉旭，我在讓自己變得更好，或者說，裝得更好。

想必是我裝得太久了，久到蔣葉旭都忘了我的本性。

蔣葉旭沒再說什麼。我和他一起進了民政局，結果被通知前面還有四對夫妻，我們要排隊。工作人員還特別貼心地說可以坐在等候區稍等。

如果窗口的那對夫妻沒有正在激烈地爭吵的話，我還真覺得應該會挺快的。

“要不改天？”蔣葉旭明顯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皺眉說。

我絕對不會順著他的心意，“不行，今天不把這事辦了我肯定睡不好覺。”

那就等唄。

坐椅子上等的時間里，就有些尷尬了。

某個人還就是硬著頭皮要打破尷尬：“你現在住哪里？”

我正在微信里嘲笑周揚又被主任罵，聽到隨口敷衍道：“風餐露宿，四海為家。”

蔣葉旭被我噎了一下，又問：“房子你為什麼不要？”

房子按理是我和他一人一半，他想全部留給我，我拒絕了，我只想要錢。

我抬頭看他，笑道：“因為我很討厭那個地方。” 當初布置的時候有多開心，我現在就有多討厭。

他還想說什麼，但我不想繼續回憶過去，只說：“你話太多了。”

沒想到他蔣葉旭有朝一日也會被我說話太多，如果不是怕被趕出去我真想仰天大笑三聲。

蔣葉旭也沒想到，他最后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一直沉默到我們辦完證，就要再見再也不見的時候，又在門口拉住我，抿了抿唇：“周萌，對不起。

”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很認真，比當年和我求婚的時候還要認真。

哦，也不對，在新婚第二日，他也是這麼認真地告訴我，娶我就是為了報復我。

有對夫妻要進門，看到我們，頻頻回頭，臉上寫滿了吃瓜的欲望。

我甩開他的手，扯了扯嘴角，“咱倆互相對不起這麼多年，差不多得了，以后別遇到就是大恩大德。”

蔣葉旭站在原地，低著頭，垂著手，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突然覺得他看起來很難過。

周揚這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姐！我來接你了。”

雖然不明白他是怎麼摸到這里并且把時間掐得這麼準，但我當機立斷拉起他的手就跑了。風在耳邊呼嘯，我卻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跑了一條街才停下。

周揚兩手按著膝蓋，喘著氣問：“姐，你跑啥啊。”

我也一邊順氣一邊說：“剛剛差點心軟了，先跑為敬。不說這個，你怎麼來了？”

而且還來得這麼準，來得這麼巧。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來給姐撐場子的，萬一人打你。”

我默默說了一句：“我跆拳道黑帶。”

他愣了一下，又說：“那我怕你把人打死。”

“或者打傷了，我還能去局子里撈你。”

奪筍吶這張嘴。

我懶得理他，理理衣服，開始往前走，邊走邊問：“怎麼出來的，不是才和我說被主任罵嗎？”

他快走幾步跟在我身旁，不正經道：“嗐，你不是微信上和我說正在民政局尷尬嗎，我就和主任說，想去給你撐撐場子，主任讓我滾，我就出來了。”

“噗哈哈哈，”我邊笑邊向他比了個大拇指，“牛啊小伙子。”

他得意地搖搖腦袋，“那可不。

”又看向我，眨眨眼，“姐，你別心軟。”

我和他走過一個拐角，正看到一家賣煙酒的。我看著那家店，說：“沒心軟。”

他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姐，抽煙不好。你要是想抽煙了，可以吻我。”

我渾身一激靈，捋了捋胳膊，嫌棄地看他一眼，“謝謝有被油膩到。”

他渾不在意的笑幾聲，伸出一只手，攤開，掌心躺著一顆薄荷糖，淡綠色的糖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沖我擠眉弄眼：“不管咋說，吸煙都不好，姐你可以吃糖。”

我不客氣地拿過來，撕了包裝扔進嘴里，笑他，“你還挺會的嘛。”

他笑瞇了眼正得意，我又潑了盆涼水過去：“可惜我現在年紀大了，不吃這套。”

這小子摸著桿就能往上爬，“那您吃哪套？給我劃個重點唄。”

我想都沒想，“我吃有錢人那一套。”

他立馬應道：“那我就是了。我這不是說要來接您嘛，用幾千萬的車接您，您看行不？”

拉倒吧，這走了這麼些路了都沒見到幾輛幾千萬的車。但是他說得信誓旦旦，我又有點懷疑起自己。萬一人真是什麼隱形富二代呢。

結果他走了幾步停下，指著地鐵站賤兮兮地說：“就這兒。”

媽的。

周揚這人吧，雖然欠，但某些時候還是很上道的，比如他說為了報答我請他的燒烤一頓和留宿一晚，要請我吃火鍋。

在三伏天。

將將到飯點，又是大熱天，火鍋店自然是冷冷清清。周揚和服務員打了聲招呼，就帶著我輕車熟路地找了個位子坐下。

“這家的番茄鍋底特別好吃，還有蝦滑和牛蛙。”他坐我對面，拿了本菜單邊看邊說。

火鍋店也在我們的公寓附近，看樣子他是老顧客了。

我翻了翻菜單，和他唱反調，“不，我要吃辣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