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里消費動輒幾十萬,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逛了一圈,兩手空空。
倒是肚子絞勁般地疼,想起包里有紙,我便轉身去了公共廁所。
然而——
許是周末的緣故,商場人太多,女廁所已經排起了長龍,男廁那邊倒是空空如也。
肚子實在太疼,我沒忍住,悄悄進了男廁所。
鎖門,蹲下……
剛提起褲子沖水,隔間壁板忽然被敲響兩聲,緊接著,低沉男聲自隔壁響起。
「不好意思,能不能借兩張紙?」
聲音低沉磁性,又略微喑啞。
好聽得要命。
我連忙從包里掏出剩余的紙,看也沒看的塞了過去。
然而,幾秒鐘后,隔壁卻又推了回來。
「用這個,不好吧?」
「有紙嗎。」
我一頭霧水,然后低頭看了一眼。
要命。
被對方退回來的,是我包里備著的衛生巾。
臉一紅,我連忙掏出紙巾從下方塞進去,「不好意思啊,剛才拿錯了。」
對方卻隔了幾秒才接,語氣微微揚了幾分,「女生?」
……我這才想起,自己是在男廁所。
沒敢應聲,我匆匆轉身跑了。
10
晚上七點。
傅羨回家時,我已換上禮裙,妝容精致地坐在了沙發上。
那道坐著輪椅的身影甫一出現,我便迎了上去,提著裙擺邀功。
「好看嗎?」
我承認自己有時候愛出神,會說錯話,但在變美這條路上,我還沒怎麼翻過車。
上至高級宴會,下至酒吧蹦迪,就幾乎沒有我踩雷的裝扮。
傅羨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足足六七秒,最后卻還是輕飄飄地移開目光,淡聲道了一句還行。
什麼叫還行,他分明就目光躲閃,不敢看我。
自家金主,我當然不會拆穿。
于是,我自告奮勇地代替了傅羨的助理,推著輪椅出了門。
出門,上車。
傅羨的別墅距離傅家不算太遠,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
路上,傅羨一言未發,我卻注意到,他臉色愈發地低沉。
看來。
傳聞無誤,傅羨與傅家的關系,似乎真的鬧得挺僵的。
——
這就是傅家。
我站在門口,駐足觀望。
不是什麼豪華別墅,而是莊園。
一眼望去,甚至望不到邊際。
看了幾眼,我收回目光,轉身去替傅羨推輪椅。
有著傅羨這位活招牌,一路暢通無阻,在我險些迷路時,管家將我們帶到了一棟房子前,并推開了門。
我推著傅羨走了進去。
宴廳很大,里面寥寥幾十人。
進去的那一刻,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我們身上。
我噙著笑,落落大方地推著傅羨進去。
一路走去了正廳的位置,那里站著一對男女,男人穿著剪裁得體的西服,身姿筆挺。
女人倚在他身邊,一身紅裙盡顯婀娜身姿。
那一對,一看就是正主。
果然。
走過去后,傅羨停頓兩秒,沉聲叫了句「哥」。
我所猜沒錯,對方就是傅時征,傅家的繼承人。
傅時征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傅羨,卻落在了我身上。
這人目光如炬,不同于傅羨的淡漠與漫不經心,反倒多了幾分侵占與鋒銳。
讓人不敢對視。
勉強壓下心驚,我也跟著傅羨叫了一聲「哥」。
不過。
聽見我的聲音,傅時征卻微微挑眉,古井般的眸底閃過一絲詫異。
下一刻。
他的目光從我臉上移開,輕飄飄地落在了我手腕上。
我有些疑惑,也低頭看了一眼。
我右手上戴了一只銀質的手鏈,是我一直戴著的,因為與今天的裝扮并無違和感,便也沒有摘。
我正兀自疑惑,再抬頭,卻發現傅時征已移開了目光。
剛剛的注視,更像是我的錯覺。
這人給人的壓迫性太強,幸好,他并未過多駐足,與傅羨不咸不淡地聊了兩句,便起身去了另一邊。
傅羨似乎不太喜歡與人交際,他讓我將他推到角落處,也不與人說話,就這麼靜靜坐在輪椅上。
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一個又一個人。
卻始終一言不發。
待得久了,我有些乏悶,便和他提出去一趟廁所。
傅羨點點頭,沒有說話。
走廊里。
見四下無人,我從隨身背著的裝飾包里拿出煙來。
說是上廁所,實際是煙癮犯了。
然而,一根煙剛點燃,身后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正手忙腳亂地滅煙時,一道略微耳熟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不用滅了,分我一根。」
我將夾煙的手背到身后,轉身去看。
來人竟是傅時征。
他走到距離我兩步遠處,停下,手心朝上攤在了我面前,示意要煙。
我猶豫了一下,「我這煙便宜,而且勁有點沖。」
「沒事。」傅時征勾了下唇,似是在笑,「剛好。」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我只能打開包,再給他抽出一根煙。
傅時征接了煙和火機,點燃。
吐出煙霧的那一刻,他轉頭看我,「沒認出我?」
「嗯?」
我有點蒙,卻還是訕訕地應道,「認出來了,傅羨的哥哥。」
「不是。」
傅時征又吸了一口煙,側臉輪廓很好看。
「今天下午,謝謝你的紙。」
「……是你?」
我驚訝出聲,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件事,拐角處便出現了一道坐著輪椅的身影。
傅羨自己搖著輪椅過來,掀起眼皮,漫不經心地看著我。
「什麼是他?」
11
我沉默著,答不上來。
反觀傅時征,這人指尖夾著煙,神色平靜而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