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聽說你最近找工作不順利,我有個朋友開了一家咖啡廳招兼職服務員,你要試試嗎?」
「每天五個小時,一個月有三千五,對你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19
我的怒氣值到了頂點。
拿著手機懟到盛璟面前,歇斯底里:「我們還沒離婚,你就這麼縱容屬下羞辱自己的老婆嗎?」
盛璟皺眉:「她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她說的這個工作,其實還不錯。」
「你現在這種情況,還能找到更好的嗎?」
戮心一擊!
我氣得渾身發抖,狠狠甩了盛璟一巴掌。
猩紅著眼:「盛璟,你少瞧不起人,我一定會找到合適的工作。」
盛璟也氣紅了臉:「歐陽瑟,你怎麼認不清事實。」
「你居然還動手打人,你必須跟我道歉,要不然以后我不會給你生活費。」
他居然用這個來威脅我。
我氣急了,反手又是一巴掌。
很好。
他臉腫了。
他眼珠充血,抬起手要打我。
我死死瞪著他,好幾秒后,他的手垂了下去:「我不跟你計較。」
我去洗手間洗臉。
鏡子里的那個女人,雙目猩紅,面色猙獰。
你看,她多麼面目可憎。
她像黯淡的星子,像發霉的玫瑰,像發瘋的野獸。
可明明新婚時,她是一個雙眼亮晶晶的少女。
我捂著嘴,泣不成聲。
也不知哭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陌生的號碼。
接起后,是一個溫和的男聲:「是歐陽瑟女士嗎?」
「我不買房不買保險不辦卡……」
「我是朝歌,你的編輯。我在微信上找你,你沒回。」他頓了頓,「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或許是需要一個情緒的宣泄口。
我哽咽著跟一個并不算熟悉的人,說起自己的處境。
「也不是什麼大事。」他笑了,「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份工作。」
朝歌所在的是一家文化傳媒公司,運營著許多短視頻賬號。
他們要招一些坐班編輯寫短劇本,工作時間并不嚴格,工作可以帶回家處理。
「底薪四千,除了我們規定的稿子外,你還可以自己創作稿子,如果合適,我們也會收。」
「如果稿子最終被拍出來有好的收益,你也有提成。」
四千底薪,在上海很低。
但這份工作,是有上升通道的。
這于現在的我而言,是絕處逢生,是柳暗花明。
是溺水者唯一的稻草,我一定會牢牢抓住。
我擦干眼淚拉開廁所門。
盛璟從書房出來拽住我胳膊:「歐陽瑟,你今天必須道歉。不然我真的一分錢的生活費都不給你!」
我看著他笑:「無所謂,我找到工作了。」
20
他怔住:「你開什麼玩笑?」
第二天送久久上學路上,我跟她說了自己要工作的事。
「那媽媽你是要飛起來了嗎?」
「嗯。媽媽會盡全力。」
「那媽媽,我也會好好學習,我可以跟著媽媽一起飛。」
我還怕孩子會多想,其實她比我預料的懂事得多。
說起來工作時間自由。其實,它要投入的精力更多。
我得研究當下短視頻用戶的心理,得知道她們想看什麼。
有時一段一百字對話,要反復修改幾十次。
朝歌人不錯,但工作要求嚴苛。
我寫的劇本,被一次又一次打回來。
部門同事都是剛畢業,家里備好房車,帶著夢想來寫稿的年輕小姑娘。
我一個大齡已育婦女,與她們顯得格格不入。
我每天都過得像是在打仗。
甚至久久生病在醫院掛水,我就端著電腦在旁邊改稿子。
盛璟一直打擊我阻撓我。
「你真是拿著白面的錢,操著白粉的心。」
「能不能別玩手機了,孩子的功課你還管不管了?」
「都這個點了,米都還沒下鍋,你一天天到底在干嗎?」
「一份四千塊的工作,每天還要浪費時間通勤,還得給久久報晚托班找一對一輔導,賺的還不如花出去的多,你這樣有意義嗎?」
當然有。
意義就是有朝一日,我再也不用被你指著鼻子說:你不道歉,我就不給你生活費。
意義就是,有朝一日,我可以爬得更高,憑此帶久久生活。
但他不懂。
不,更應該說,他不相信我可以做到。
久久也比之前懂事了:「媽媽,一對一那麼貴,我會好好學的。」
有時盛璟會輔導久久學習。
往往不到二十分鐘,他就會把久久吼哭。
有次他氣急敗壞:「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女兒?」
久久當場就哭了。
「爸爸,媽媽從來不會罵我蠢。」
是的。
我被久久氣得半死時,也不曾說過她蠢。
那天盛璟把自己關在書房很久,睡前跟我說:「以前你輔導久久,辛苦了。」
這暖心的話,就像是熱天遞給你一杯開水。
不合時宜地燙手,沒人會甘之如飴喝下去。
盛璟以為,我情緒平穩,是不再想離婚的事了。
他漸漸放心,又開始恢復以前的模樣。
早走晚歸,動不動就加班出差。
說好周末陪孩子去迪士尼,到了周五晚上就說周六要見客戶。
可他不知道,我是要離婚的。
不過我在等。
等自己更強大,更有實力。
現在按兵不動,不過是不想將精力浪費在跟他吵鬧上。
時間太少,我必須拼盡全力往前跑,拼盡全力來豐富自己。
直到,長成一棵不懼風雨的樹。
轉眼,四個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