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的瞬間,后者眼睛猛然一睜,神色痛苦,緊抿著唇急忙轉頭到處找垃圾桶。
我迅速抽了幾張紙遞到他面前:「吐出來。」
林煬之來不及多想,就著我的手吐出,他眼里冒出淚花,可憐巴巴的,又愧疚又無助:「對不起姐姐,弄臟你的手了……」
「真的是太燙了。」
末了他瞅一眼沈詔,低低地補一句:「姐夫也不是故意的。」
沈詔嘴角抽抽,壓著怒火呵呵地笑。
剩下的飯換我坐下喂著他吃完,臨走時,林煬之期期艾艾地問:「姐姐明天還可以來嗎?」
我沒回答,只幫他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早點出院。」
沈詔眼神冷冷,立在邊上,周身氣壓低得可怕。
上車后,他許久沒有啟動車輛。
我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聽他低聲喚我,試圖解釋:「九九……」
「那湯不燙,我端的時候碗壁是溫的。」
「嗯。」
他嘗試著觸碰我:「我不知道入口會燙……」
見我不拒絕,沈詔試探地一點點握住我的手:「我們談談好不好?和我談談吧。」
「談什麼?」我睜開眼,「談你跟賀敏嗎?」
他不敢看我的眼:「我錯了,是我犯糊涂。」
「九九對不起。」
他雙掌將我的手捂在掌心,抵著額頭卑微請求:「我錯了,給我個機會贖罪。」
「給我個機會解釋,求你。」
我抬手撥開沈詔額前發,定定看他充滿紅血絲的眼:「沈詔,回答我幾個問題。」
他眼中迸出一絲亮光,干得起皮的嘴唇上下一碰:「好。」
「你和她,什麼時候開始的?」
沈詔吞咽了下:「可能……大約三個月前……」
「在一起多久?」
「沒在一起,沒在一起!」他慌忙地解釋,「我沒和她在一起。」
「你愛她?」
沈詔更加急切地搖頭,語無倫次:「不是,我一時昏頭了,是我的錯,我該死我犯糊涂,我愛你的九九,我最愛的是你只有你。
」
「準備怎麼處理她?」
「我會讓她走,我不會再見她也不會和她有所往來,我發誓我以后再和她、和任何女人有不清不楚的關系!就不得好死!」
我沉默片刻,捏著他的下巴抬起臉:「阿詔,最后一個問題。」
「睡過嗎?」
他眼神有一瞬的閃爍,隨后抿了抿唇,堅定地告訴我:「沒睡。」
「沒和她睡!」
「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求你了再信我一次!」
他騙我,他還在騙我。
沈詔啊沈詔,你知不知男人最會說謊的是眼睛,最不會撒謊的也是眼睛。
我輕觸他的眉眼,壓著恨:「你自己說的,欺我不得好死。」
他張開雙臂用力地抱緊我,激動到發顫:「九九,你對我才是最重要的,不要離開我,不要看別人,我保證不會再犯,也絕不會再騙你!」
「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再信我一次!」
我垂著手,輕聲告訴他:「沈詔,這是最后一次機會。」
18
認錯后他立刻擺明態度,全權放手任由我處理。
我把賀敏辭了,讓人事部通知她立馬走人。
她和沈詔的事,經過江戚那天在公司一鬧后,已眾所周知。
小吳告訴我,她走的時候極不甘心。
要怎麼甘心呢?
一個男人喜歡她時,不惜背叛在一起七年的女人。
對她另眼相待,對她步步放縱,為她多次欺騙妻子,乃至放下一切為她奔赴而來。
在人前與她毫不避諱地越軌,和她共享游走禁忌邊緣的刺激。
這樣的厚愛會讓人昏頭,以為自己真是特殊的那個。
誰知東窗事發,沈詔第一時間毫不猶豫地舍棄她。
將她捧得高高的,再用力摔碎她。
她還是不了解這個男人。
賀敏不斷地給沈詔打電話發消息。
沈詔當著我的面掛斷,拉黑所有聯系方式。
他將不設密碼的手機放到我面前,為表忠誠連連討好:「九九,你隨時可以看。」
我沒去碰,從頭到尾我查都沒查過他的手機。
信任是張紙,戳破了就不能復原。
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里生根發芽,再也除不去根。
賀敏要聰明,就不該在這時來博沈詔對她是否有情在。
結果只會讓她絕望,我和他七年的濃情蜜愛都能被輕易擊垮,他們那點感情又經得起什麼風霜?
這世上最不能賭的,是人心。
她不依不饒,就要承擔自己行為帶來的后果。
我把賀敏和沈詔的所有照片整理好,親自送到她父母面前。
賀家兩位老人客氣將我迎進門,在我說明來意后,二人臉色劇變,看著我滿是防備。
他們不相信自己女兒插足別人的家庭,口口聲聲說可能是誤會。
直到我拿出證據擺在他們面前,兩人才不得不接受。
我說:「您女兒是個優秀的人,她的才華該發揮在事業上,而不是用來傷害別人家庭,破壞別人婚姻,甚至挑破之后依然死纏爛打。」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求每個人都有道德,但讀了那麼多年書,最起碼也得懂得什麼叫知廉恥自重自愛。」
走前我把裝著照片的透明袋放在茶幾上: 「我和我丈夫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請您管束好自己的女兒別再來騷擾我,人貴自知。」
「打擾了。」
在鐵證面前,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慌亂無措地坐在那兒,面紅耳赤,幾乎不知道怎麼應我。
沈詔在樓下等,我下來時,車旁落了一地煙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