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她不愛我。

記憶里，她一共丟過我兩次。

一次是被村里的好心人撞見了，將我送了回來。

那一年我七歲。

當她打開門，看著一臉小心翼翼的我，表情很復雜。

沒多久，她屋里走出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驚訝地看著我問：「小朋友，你是誰啊？」

我舔了舔干癟的唇，說：「姨，我餓了。」

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很復雜。

后來，我和她的真實關系還是被男人知道了，他罵罵咧咧地說我們母女都是騙子。

男人離開的那個晚上，她淚流滿面地責問我，是不是非要毀了她才甘心。

我沖她搖著頭，突然就沒那麼害怕了。

七歲之前，我一直努力討她歡心，怕她哪天一不高興就不要我了。

但從那個晚上起，我覺得被她丟掉，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所以，她第二次決定將我送走時，我很平靜就接受了。

那一年，我 9 歲。

她說有個有錢人家想收養我，我只要答應，以后就不用再跟著她受苦了。

我望著她迫切的眼睛，冷冷地問：「多少錢？」

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也冷下了臉，說：「你一個丫頭能值多少錢！」

「總會值點錢吧。」

「8000。」

「哦。」

我就這樣上了那輛面包車，一路上，我都在想，新的家庭，再壞也不會比跟著她更壞了。

可我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還沒到目的地，買我的人販子就被警察抓了。

從警察那里，我才知道，他們買我的目的并不是要賣給什麼有錢人家，而是打算送去境外運毒。

我就這樣一路又被警察叔叔護送回了家。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這是我媽看見我的第一句話。

好在，她沒有趕我走。

因為，她又又又失戀了。

家里一片狼藉，充斥著酒精的惡臭味。

我二話不說地開窗通風，將她扔了一地的酒瓶一個一個撿起來。

掃地拖地，順便將她的衣服拿去洗。

她默默地看我做完一些，突然捏了捏我的臉，「養著你，總算還有點用。」

我朝她點點頭，說：「我會努力讀書，考大學。將來，我會工作，賺很多很多錢，會讓你住大房子，開小汽車，所以別再把我送走了好嗎？」

她聽完，朝我的腦袋輕輕拍了一巴掌，「就知道畫餅，和你那死鬼老爹一個德性。」

我說：「你已經養了我 9 年了，還有 9 年，我就成年了。成年后，換我養你好不好，媽媽。」

她愣了一下，看了我半晌才恍惚道：「居然都 9 歲了，是個大姑娘了喲。」

說完，她轉身進了房間。

之后，她再沒丟過我。

直到七天前，她新交的男朋友在我的臥室裝攝像頭被我發現，我要報警，我媽不但攔著，還打了我一巴掌，讓我滾。

說我就是見不得她好，讓我有多遠滾多遠，別再煩她了。

我拿起書包跑了出去，在小區附近轉了很久，她沒有出來找我。

無處可去的我，最后在醫院的急診大廳待了一夜。

后來，身上的錢用光了。

我在輟學打工和去死之間選擇了后者。

只是我沒想到，沈淮南會拉住我，還要和我做不正當交易。

他這種長相好，家世好，成績又好的三好學生，會缺女朋友嗎？

怎麼可能會缺！

學校那里那麼多他的迷姐迷妹，他都看不上嗎？

眼光太高？還是說他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到時候，他要對我行使什麼主人的權利，我還有拒絕的權利嗎？

完了，自己怎麼越想越黃暴了。

一定是自己最近學習壓力大，字母文看太多的緣故。

要命！

4

夜里，我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

最后一個夢是沈淮南拿著教鞭問我物理試卷為什麼錯這麼多道題。

我紅著眼眶說下次不敢了，他突然冷著臉說，錯了就要受罰。

我還沒來得及問怎麼罰，門就被敲響了。

我瞬間從夢中驚醒。

門外站著的是穿著校服的沈淮南，他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問：「你今天要請假嗎？」

「啊？」

「還有半小時就早自習課了，你再不起就遲到了！」

「哦，馬上。」我立馬關門換衣服。

「衛生間有新買的牙刷和毛巾，你直接用就行。」

「知道了。」我換好衣服，便沖進了浴室。

洗漱收拾好出來，沈淮南扔給我一袋肉包子，「路上吃。」

「謝謝。」我接過，想到昨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夢，臉頰微熱。

「不白給的。」沈淮南意有所指。

我的臉更紅了。yƶ

怎麼辦，他好像有點迫不及待了……

5

我和沈淮南一前一后進了教室。

因為早上他騎車載我來學校，被不少人看見了。

自習課后，班里不少女生跑過來問東問西，我垂著頭，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和沈淮南的這種關系，正想著要不要編個什麼理由時，上課的鈴聲及時響起，大家紛紛散去。

上午的第一節是語文課。

班主任李老師捧著一沓試卷進了教室。

「這次月考，我們班有個同學，作文沒寫。」他看向沈淮南的方向，語氣嚴厲，「沈淮南，你解釋一下，為什麼不寫作文！」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淮南。

帶著前所未有的驚訝與不敢置信。

我則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鋼筆，作文沒寫，總分居然還多出我 38 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