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她說:「稿子呢?」
我:……
「先不說這個。您知道謝易跟著顧妍出去吃飯了嗎?」
「知道啊,我又不瞎。」她說。
「您怎麼能讓他們一起出去吃飯呢?」我著急地說,「顧妍分手了,她明顯就是拿謝易當個安慰劑,您也不管管?」
如果要說兩家里面有誰跟我一樣對顧妍的真面目有清晰的認識,那就只有杜阿姨了。
杜阿姨塞了塊黃桃給我:「知道什麼叫周瑜打黃蓋嗎?」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可是……可是謝易當局者迷,難道我們就在旁邊看著。」
杜阿姨放下手中的水果刀:「當局者還真不一定迷。」
我不覺得:「如果謝易知道顧妍小時候對他做過的事……」
「他知道。」杜阿姨看著我,「他甚至比你知道的還多。」
我沉默了。
也就是說謝易在了解顧妍的所作所為后,依然喜歡她。
我諷刺地想,多麼高尚的愛情啊!
杜阿姨說:「在發現謝易對顧妍動了心思后,我就告訴他了,甚至我告訴他了,顧妍為什麼要那麼做。」
顧妍為什麼要那麼做,我不知道。
杜阿姨說,在那件事發生的半年前,在我們還沒有搬到一起的時候,有一次她和謝叔帶著謝易去我們家玩兒。
一同在那里的還有我的兩個表哥。
那一天人很多,小孩子們就想拿顧妍的畫畫紙折飛機、紙船。
顧妍答應了。
可是孩子們不可控,玩著玩著就開始撕紙、扔紙,不僅把房間搞得一團亂,還把她的那一沓紙幾乎浪費完了。
顧妍很生氣,在那一群玩的孩子里面,謝易最小,而且面孔最生。
于是她把所有的錯都怪在了謝易身上,她說全部都是謝易弄的,她說不要跟謝易玩,她說她討厭這個小孩兒。
杜阿姨本來是不準備跟她計較的。
可是顧妍卻一直說,甚至鼓動其他的小孩兒驅趕謝易,但其實謝易在杜阿姨的控制下,只拿了她兩張紙。
于是杜阿姨也沒慣著她。
她非常嚴肅地跟她說:「你可以不喜歡弟弟,也可以討厭弟弟,但是你不能說謊。弟弟從頭到尾只拿了你兩張紙,剩下的紙,全部是你自己給出去的,玩的時候你很開心,玩結束了卻讓弟弟承擔錯誤,這是不對的。」
杜阿姨的話說得很不客氣,顧妍還要狡辯,杜阿姨直接把她每一張紙是用在哪里的都說了出來,懟得她啞口無言。
最后哭著說:「我討厭你們,你們從我家滾出去。」
杜阿姨以為這件事對于小孩子而言很快就能結束。
沒想到顧妍不僅記在了心里,還在半年后謀劃了復仇。
杜阿姨說:「這件事我告訴給了謝易,可是他說可以理解,他說一個孩子被傷了面子,在事后做一點惡作劇,也是情理之中的。
「其實這件事不足以讓我對一個孩子產生多大的惡感,真正讓我不喜她的是她有可能弄死了嘟嘟。」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杜阿姨。
嘟嘟是謝易小時候養的一只小兔子,侏儒兔,巴掌大小,很可愛。
我們都很喜歡,每天放學回來就圍著它給它喂吃的。
可是有一天小兔子突然就死了。
為此我還難過了很久。
杜阿姨說:「小兔子很金貴,這不行那不行,太麻煩,我本來是不愿意養的,可是耐不住你們喜歡。」
既然養了,肯定就要好好養。
所以那時候杜阿姨給我們立了很多規矩,比如不要喂它吃亂七八糟的食物,不要扯它耳朵,不要讓它沾水。
可是顧妍太自我了。
她喜歡小兔子,她就要用自己想要的方式去對待。
幾乎杜阿姨說的忌諱她都有犯。
她會把自己吃的零食喂給小兔子,她會扯著兔子的耳朵把它提起來,她甚至自作主張地要給兔子洗澡。
幸虧被杜阿姨發現,攔了下來。
從那以后杜阿姨就不再讓顧妍碰小兔子。
杜阿姨說:「小兔子死的那天顧妍從陽臺那里走了出來,她看到我就驚慌失措地跑了,我后來在陽臺發現了還沒有吃完的濕答答的菜葉子。」
而嘟嘟是拉肚子死掉的。
「這件事我也跟謝易說了。可是他不相信,他說就算顧妍給小兔子喂了菜葉子也不是為了弄死它,而只是她太喜歡小兔子了。」
杜阿姨說完看著我:「我們有可能喜歡上一個不好的人嗎?有可能!
「現在謝易對顧妍的感情是滿的,你不讓他自己去往外倒、自己去消耗,他不可能放得下。
「這個消耗的過程要多久,誰都不知道。你要陪著他嗎?」
杜阿姨的問題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我不知道答案,也沒有答案。
杜阿姨也沒有等待我的答案。
她把目光轉移回桌案上,她一邊切菜一邊說:「謝易把顧妍當成一個公主,那他在顧妍那兒也就是個仆人。
「同樣地,你把謝易當成一個王子,那麼你也就是個伺候王子的丫鬟了。
「你不要想著去追逐王子,而是應該把自己活成公主,那樣你的王子才會來找你,懂嗎?」
我喜歡謝易這麼多年,杜阿姨是看在眼里的,她一直以來的態度是不支持也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