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沒說話,因為我只要開口,就一定會被靳忍認出來。
這時,有個工作人員接了個電話,然后小聲對導演說:
「顧青川還沒到。」
導演當即變臉:「沒到?馬上要開拍了,她在耍大牌嗎?」
我心里暗暗回道:「其實到了,就在你們面前。」
一旁的靳忍聽到我的名字,慢慢坐直了身體,聲音都冷了許多:
「顧青川?這期有她?」
額,這期原本還真沒有我,原定的是另一位小花,但她拍戲時受了傷,來不了了,于是,焦姐動用關系把我塞了進來。
「有啊,你認識她?」導演對于靳忍知道我這個無名小卒而感到驚奇。
靳忍短暫地晃了下神,隨即輕描淡寫地否認:
「不,不認識。」
不認識啊?我垂下眼眸,心里說不上什麼滋味,總之松了一口氣,要不,我先跟小松說這燈沒救了吧,至少先離開這屋,造孽,剛剛就不應該進來。
「師傅,你的手……流血了哎。」
聽到小松的話,我猛地回神,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剛剛因為緊張而攥緊拳頭,把一個燈泡生生捏碎了,那玻璃又薄又鋒利,劃破了掌心,正往下淌著細小的血流。
「小松,把人扶下來,我抽屜里有繃帶。」
小松得了靳忍的命令,不等我拒絕,便直接照做,但他 TM 像個愣頭青似的,往這邊走的時候左腳絆右腳,身體直接飛了出去。
然后,就把我腳下的梯子撞倒了。
5
人要是倒霉,放個屁都能砸到腳后跟。
我從梯子上摔下來,疼得直接發出一聲慘叫,帽子也被撞掉,一頭長發頓時散了下來。
靳忍倏地站起身,目露震驚地盯著我:
「顧青川?」
工作人員也紛紛呆住。
屋子里霎時安靜無比,只有直播間的彈幕在瘋狂輸出,當然,也是滿屏問號。
這一刻我知道,焦姐發布的任務,我歪打正著地完成了。
熱搜警告!
半晌,我爬起身,尷尬地干笑兩聲:
「哈哈……Surprise。」
但顯然沒有人感到驚喜,只覺得荒謬。
「你打扮成這樣干什麼?還在靳忍的休息室里……維修燈泡?」導演一臉不解地問道。
「額,這說來話長。」
其實真相根本不重要,誰會信?估計他們早就在心里給我下定論了,認為我在試圖搭上靳忍這艘大船。
我要不是當事人,說不定也會這麼以為,畢竟哪個女星會 TM 假扮修理工潛進影帝休息室修燈泡?
果然,彈幕已經在說了:
【洋相冠軍出現了。】
【好清奇的蹭熱度方式,連摔下梯子這個動作都是精心設計好的吧?】
【太可怕了吧?怎麼會有這種人,如果潛入的不是休息室而是靳忍家呢?】
【我覺得樓上說的有道理,真的很可怕。】
【……】
在我垂著頭不知所措、幾乎想落荒而逃的時候,靳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下一秒,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對著鏡頭說:
「Surprise.」
「這是節目組為新嘉賓設計的出場橋段,很有創意吧?」
「歡迎青川。」
6
一陣詭異的寂靜后,導演率先反應過來,干笑著鼓掌:
「啊……對,歡迎,歡迎青川。」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
面對局面的逆轉,我人傻了,怔怔地盯著靳忍。
他靜靜與我對視,眸子里沒什麼情緒,坦然又平靜,一點都看不出剛撒完謊的樣子。
快到開拍的時間了,工作人員需要提前去準備,跟觀眾們說了幾句結束語,便關了直播離開了。
原本熱鬧的休息室回歸寂靜,我也轉身要走,站在靳忍面前,我總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剛踏出門,小松突然喊道:
「師……額,川姐,靳哥讓我叫你先別走,你手受傷了還沒包扎呢。」
我詫異地回過頭,看見靳忍正瞪著小松,如果眼神能殺人,后者怕是已經死了幾百回了。
小松察覺不對勁,慌忙改口:
「不、不對,是我叫你先別走,靳哥沒給我遞眼神,也沒……沒做口型……」
得,越描越黑,靳忍直接倒回沙發上,胳膊蓋住眼睛,徹底不想說話了。
小松幫我包扎完傷口,腳底抹油似的溜了。
我看著沙發上假寐的靳忍,躊躇半晌,走過去細如蚊吶地說:
「那個,謝謝你。」
男人倏地睜開眸子,漆黑的瞳孔直視著我,似感慨又似寒暄:
「真是好久不見啊,顧青川。」
我點點頭,確實好久了,久到記憶中的青澀的少年,現在已經成了閃閃發亮的大明星,除了五官,其他都變了。
下一秒,我聽到他問:
「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還欺騙別人感情嗎?還玩膩了就甩嗎?還無緣無故消失把人留在原地像狗一樣等著你嗎?」
靈魂四連問,銳利又直擊要害,但凡臉皮薄點的人,此刻都應該沖向窗戶跳樓了。
我啞口無言,說些什麼呢?會讓對方受過的傷害減少半分嗎?
不會,只會讓人覺得馬后炮和膈應。
估計靳忍早也不在意了,他已是萬人追捧的影帝。
我只是他風光人生里的一個臭水溝,他踩中了,留下一個羞于提起的污點,僅此而已。
7
「知道我剛剛為什麼幫你解圍嗎?」
「把你捧高,摔下去的時候才會痛。
」
節目開始錄制后,我腦中不停回蕩著臨出休息室時,靳忍附在我耳邊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