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她擺擺手,笑得俏皮又得意,「我就是過來看看,這房子本來要寫我名兒呢!」
霎時間我難堪極了,她三言兩語就讓我陣腳大亂。
話到嘴邊,我終于又忍不住發問:「那請問你是他的……?」
「我?」她捏著手里的冰淇淋勺,手腕在空中揮舞了兩下,沖我笑道:「我是他祖宗!」
18
我捏著桌角,手指尖吃痛。
「打擾你吃飯了,不好意思,你繼續哈!」
那女孩子吃完冰淇淋,將盒子遙遙投進了垃圾桶內,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
「你要走了嗎?」我竟覺得松一口氣,但心里仍是不舒服,胸口堵著。
「對啊。」她朝我笑笑,長腿邁出門外,「找我男朋友去咯!」
門已關上許久,我卻是紋絲沒動。
腳下仿佛有千斤重,心底更是被巨石壓著,喘不過氣。
她方才那一番宣示主權的操作,打得我措手不及,卻又心不甘情不愿。
我不想相信高宇昂對我的好是三心二意,不愿把我和他這一個多月的相處歸為虛幻泡沫。
我懸著一顆心,給高宇昂打電話,無論如何也想要一個說法,但他遲遲未接,我頓時慌了。
又四五個電話打出去,均無回應,漫長的等待忙音攪亂我的心神,剛生出的一點勇氣漸漸沉入海底,直到變為一潭死水。
我開始懊惱自己的矯情、猶疑和患得患失,說到底,我和他也不過是一段萍水相逢,何必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對高宇昂,我應該要感謝的,感謝他將我從失戀的谷底救起,感謝他把我從失業的懸崖邊拉回,感謝他給我房子住,感謝他為我送錦旗,感謝他保護我、幫助我、關心我的每一分善意。
擁有過這份溫柔,也就夠了,其他的我不該再奢求。
如此看來,事情也差不多明了了,我再糾纏下去,便不瀟灑了。
環視這棟房子,我感慨萬分,或許一開始,我就不該厚著臉皮住進來。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一下午,將行李又收拾干凈,還是感到了一絲心酸難過。
又要搬走了,不到兩個月,我已搬了三趟家,不知道這樣居無定所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期間高宇昂再打來電話,我卻不想接了。
就讓我獨自矯情一陣子吧,我已心亂如麻,沒想好該怎麼面對他,也不想把自己的一廂情愿強加給他,害他成為背德之人。
既然他已經心有所屬,我能做的只有遠離,盡早和他撇清關系。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過兩天再回來取行李,再見——方苒。」
寫完便利貼,我最后看了一眼這房子,就這樣干凈利落走掉吧,幾年的周誠都可以淡忘,幾個月的高宇昂也不會有多難放手。
到唐欣家的時候,她男朋友正好不在,我撲進她懷里,將憋了許久的郁悶都發泄在眼淚里。
「高宇昂欺負你了?」唐欣瞪圓了眼睛,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也不是,可能是我會錯意了。」
我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斷斷續續講給她聽,她一拍桌子:
「我這就給高宇昂打電話,你這樣悶不吭聲哭半天,他也不會知道!」
我死活不讓她打,說了自己的顧慮、糾結,唐欣也拿我沒辦法。
「行吧,反正這兩天也跟我男朋友吵架呢,那個混蛋不跟我打一聲招呼就……」唐欣晃著我的胳膊,眼前一亮,「算了!不說他們了,男人都是狗,咱們喝酒去,今晚一醉方休!」
酒吧里,兩杯雞尾酒喝下,我已微醺。
眼前的一切好似都漂浮著,像我對高宇昂的好感一樣,抓不住,一場空。
「酒,真是個好東西。」我舉著酒杯,對唐欣冷笑,「我上次喝醉,就遇見了高宇昂,只可惜……」
唐欣被我笑得發毛,往后退了退,卻又突然站起身,沖我身后猛一陣招手。
「這兒呢!」
我扭頭,看到一群穿著便服的熟悉身影,為首的高宇昂表情尤其嚴肅,與這間酒吧昏黃的燈光、曖昧的氣氛格格不入。
小李沖唐欣擺擺手,笑著看向我:「嫂子,你讓我們一通好找!」
我的臉色變得難看,酒精反上來,胃里翻江倒海:「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我轉臉看唐欣,她卻眼神躲閃,嘴角的笑意藏著掖著:「你不讓我接高隊長電話,他只好發信息給我了……」
唐欣訕訕地笑,還不忘朝我身后使眼色:「咱這不是有事兒說事兒嘛,大家還是要把話說清楚對不對?」
我又望向高宇昂,喧囂的音樂聲中,他朝我一步步走來。
小李也湊上前解釋:「我們執行一天任務了,都準備下班呢,聽高隊說要來抓人,我們就跟來了嘿嘿……」
「抓……什麼人?」似有預感,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話,周圍的嘈雜仿佛匿了蹤跡,耳朵里只能聽見高宇昂的聲音。
他盯著我的眼睛,不笑的表情很嚇人,像即將審訊一個叛逃的犯人。
他說:「來抓某個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還想要離家出走的人。」
19
我的眼里冒水汽,眼前的高宇昂變得模糊。
「住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走?」他逼近我,質問我,仿佛我要搬走是多大的罪過。
我不敢直視他的雙眼,藏著自怨自艾的忐忑:「打擾你這麼久了……我也該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