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我第三次進「局子」了,第一次是自己犯事,第二次是差點攤上事,這一次終于是一身輕松地來了。
想到馬上要和高宇昂見面,我開始雀躍,心情一點點變得緊張,我期待他也一樣。
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溫柔、包容并非止于善意,我愿意相信,在偶爾的眼神交匯中,他會和我生出同樣的悸動。
終于進了院子,像神賜予了默契似的,我看見高宇昂也正從樓門口往外走。
也許是天氣熱,他沒穿外套,襯衫衣袖挽了起來,露出線條分明的手臂,引人遐想。
遠遠望過去,他的旁邊有個陌生女孩面孔,年紀似乎與我相仿,臉很小,梳著漂亮的馬尾辮,和高宇昂一樣身高腿長。
不知為何,看著兩人并肩走出來的畫面,我的腦子里冒出了「般配」二字,心里泛了酸。
許是新同事?報案人?或是高宇昂的什麼朋友?
我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看到小李警官、張姐都擁上去,圍著他們兩人有說有笑,分明就是老熟人的氛圍。
我心底那股酸勁兒越來越濃。
直到看見高宇昂親昵地彈了一下那女孩的額頭,我的醋意、猶疑、心煩意亂終于爆發了。
想到我也曾被他彈過腦瓜崩,想到那晚他話里話外的體貼,我的額頭開始一陣陣發涼。
我拎著保溫盒釘在了原地。
夜色為我做掩飾,趁著無人注意,我扭頭快步走出院子,落荒而逃。
17
「你剛剛來所里了?」
我一路跑,直到進了家門,才看到高宇昂的信息。
跑步引起身體的劇烈顛簸和腎上腺素的飆升,我的心突突跳,大腦一片空白。
我猶豫著,回復了他:「沒有,怎麼了?」
高宇昂的文字讓我再次心跳加速:「以為你來投喂我呢,那就是小李他們看錯了。」
我沒有回復,也不敢回復,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一陣陣難受。
一分鐘后,高宇昂的電話打來了。
我猶豫片刻,接了,高宇昂輕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不回我消息,吃飯沒有?」
我捏緊了保溫盒的手柄,努力調整狀態:「正準備吃。」
高宇昂格外敏感,聽出了我的不對勁:「你怎麼了?」
「我沒事。」剛跑了一身汗,我的手卻發涼,故作鎮定,「你呢,吃了嗎?」
聽筒里傳來短促的笑聲,低沉的,帶著氣息的余韻:「沒顧上呢,忙著賺錢養家啊!」
這通電話沒講太久,我借口頭疼,匆匆掛掉了。
保溫盒紋絲沒動,我毫無食欲,甚至胃里有些泛酸,方才派出所門口的那一幕在我眼前揮之不去。
一個多月以來,我自以為看清了一個人,與他日漸相熟、生出默契、互有好感,可當我看到高宇昂對待另一人也同樣親密,比對我更甚,我便又不確定了。
我不確定他是否真的有和我一樣的心思,如果沒有,為什麼對我言語曖昧、偶爾撩撥?如果有,又為什麼要把這份溫柔分給另一人?
我想不通,把自己關在房間一整夜。
我檢討自己,是不是因為遭遇周誠的背叛,所以急于抓住一根稻草,對高宇昂過于依賴,而誤解了他的善意。
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穩,第二天醒來已是中午,高宇昂又出門了。
桌上一如既往放著他做好的早餐,一份三明治和一碗完全冷掉的燕麥粥,以及他留下的便利貼:
「小懶豬,起床了熱熱再吃——宇昂。」
字體漂亮,蒼勁有力,卻讓我恍惚。
我熱了粥吃著,高宇昂又打來電話:「沒想到方老師也會賴床。」
他又問我吃沒吃三明治,燕麥粥是否加熱過,他做的好不好吃,話里話外的關心讓我動容,又把我的心揪著。
「好吃。」我咬了一口,煎蛋溏心軟嫩,滑進我嘴里。
高宇昂輕笑,在電話那頭壓低聲音:「好吃啊,那我每天都給你做。」
一口面包梗住,我說不出話來。
緊接著,他又恢復了正常語氣:
「對了,今兒如果有什麼奇怪的人上咱家,你別亂開門啊,有事兒打我電話。」
掛掉電話,我心里不是滋味,再吃不下三明治,我站起身收拾,卻聽見指紋鎖有動靜,有人正在按密碼。
我直覺詫異,這個時間點,高宇昂不可能回來。
下一秒,門開了,門口站著的卻不是房子的主人。
是昨晚那個女孩子,在派出所樓下和高宇昂舉止親密的,被我不小心撞見的人。
她猛然開門闖入,我受了驚嚇,勺子掉在地上,把她也嚇了一跳。
我顧不得撿,定在原地:「請問你是?」
她并不答我,站在門口打量我,又掃視一圈房子,最后將視線定在餐桌上,含笑問道:「高宇昂給你做的?」
我愣怔著點頭:「你是哪位?來……找高宇昂的嗎?」
她彎身打開鞋柜,拿出雙一次性拖鞋換上,自顧自晃了進來,開始繞著房子視察。
這副姿態理所當然,仿佛她才是房子的主人。
她打開冰箱門,拿出盒巧克力冰淇淋,邊拆邊自言自語:
「喲,冰箱里全是我愛吃的,表現不錯嘛!」
我第三次想要開口,卻被她噎住:「那你是?」
我斟酌語氣:「我是高宇昂的室友,這是他的房子,如果你找他有事,我現在就給他打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