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
我本來就委屈,眼下更生氣,一把拽住他的領帶,拉近:「我來查崗。」
江硯聞順從地撐住沙發,俯身被我拉到跟前。
胳膊上噴薄的青筋隔著襯衣凸顯出來。
沒了眼鏡的遮擋,他那雙蠱惑人心的黑眸,肆無忌憚地落在我臉上,讓心湖一點點泛起漣漪。
他總能用這張冷淡的臉,叫我面熱耳赤。
「手機拿出來。」
他摸出手機,交給我:「沒有密碼。」
我心里難受,情緒并不高漲,打開聊天記錄,發現密密麻麻一堆置頂,不是同事就是患者。
朋友圈的內容精彩紛呈,他自己卻一條都沒有。
江硯聞敏銳地察覺到我的情緒,「怎麼了?」
「你有前女友嗎?」
「沒有。」江硯聞答得很干脆,「放心,我身心都很干凈,完完全全屬于你,這是訂婚時我就保證過的。」
我舉起白阿喬的博文,「可是你的前女友找我的茬。」
他瞇眼,細細讀完,眼神銳利。
「交給我處理。」
「嗯?你認識嗎?」
「還不確定。」江硯聞摟住我的腰,拉正,「但至少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我沒有前女友。我會全力追責的。」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哄我?」
江硯聞笑了,「夫妻即是利益共同體。我既然享受了丈夫的權利,就該履行丈夫的義務。」
他并不會像許多人一樣,喊我寶寶,或者說一些甜言蜜語,可每句話,都像顆定心丸,輕而易舉掃平我內心的慌亂。
「哦,合著昨晚你只是在行使權利。」
我酸溜溜地說了一句,引得江硯聞勾起唇角。
「你也行使了,似乎還樂在其中。」
我鬧了個大紅臉,往外驅趕他:「去忙你的!我要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老大打來電話:
「小喬,你的創作底稿還在吧,今晚公司會發布律師追責聲明。我得給你提個醒,短期內,你可能會收到很多惡意私信,不用理會。」
「好。」
「對于剽竊者,我們絕不妥協。」
老大的話給了我堅持的力量。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我沒有任何經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捱到晚八點,大家吃完晚飯,我發布了一條聲明。
白阿喬人物圖系我本人創作,附上草圖構思及成稿時間線,該行為屬于剽竊盜用,請刪除并向我道歉。
輿論炸了鍋。
「白小喬撕白阿喬」
「白阿喬抄襲」
兩條熱搜頃刻登頂,我猜老大應該沒少砸錢買熱搜。
有了我的底稿,他們紛紛要求白阿喬也公布創作時間線。
不出所料,白阿喬拿不出來。
熱度到了第三天,開始緩緩下降。
故事似乎以勝利告終。
可是到了晚上,老大突然打來電話,「小喬,那個聲明,能不能刪了?」
我精準地捕捉到他聲音里的歉意,一愣,「為什麼?」
「兩家公司達成了合作,決定讓你們兩個共同參與漫畫的制作,但是前提是,不能內訌,引起負面輿論。」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共同的朋友。
我雖然深諳這個法則,但真正面對這種情況,我還是忍不住心里發酸。
這件事,該到此為止了。
「好啊,讓她私下里道個歉,我不會吵的。」
這里指她剽竊畫稿的事,至于她和江硯聞的感情糾葛,屬于私人糾紛,我不想占用大家的公共資源。
那頭沉默了很久,老大嘆了口氣,「小喬,需要你道歉。」
我腦袋嗡的一下,語氣飄忽,笑了,「老大,你睡迷糊了,為什麼要我道歉啊?」
「漫畫如果要順利上架,就不能陷入任何抄襲風波。」
所以,即便她抄了我的畫,但為了共同的利益,我必須承認,是我錯咬了人家。
酸澀瞬間傾瀉出來,我不知不覺濕了眼眶。
「老大,你應該知道,我道歉意味著什麼。」
我低著頭,一種委屈油然而生,「你要毀掉我嗎?」
實錘不成反被打臉。
我會成為一個笑話,一個人見人打的「酸菜魚」。
我會接到數不清的謾罵,甚至人身威脅和攻擊。
「小喬……我們會買水軍,控制輿論。他們可以出雙倍稿酬,你跟我最久,我們誰都不愿意看到最壞的結局。你考慮一下,明早給我答復。」
老大似乎很忙,匆匆掛掉電話。
我知道這是他能給我爭取到的最大利益,即便我不答應,他們照樣有辦法把黑的說成白的。
但我沒想到,事情還沒到第二天,對方就開始了反擊。
白阿喬公開了一條時間線,和我的一模一樣。
「我沒有抄襲任何人。如果小喬太太介意,我可以改掉這個畫風。」
底下突然涌現一大波評論。
「@白小喬 這樣不太好吧?你是不是嫉妒人家啊?」
「酸雞,怕被后輩搶了風頭,故意的吧?畫風很好,不用改,氣死她。」
「我是內部人士,兩個公司目前都談成合作了,讓兩人一起參與制作。小喬看不上新人,想以大欺小,結果粉絲不買賬。」
緊接著,制作公司一條官方聲明證實了這個「業內人士」的話,宣布兩家公司開始正式合作。
不知道是誰先把我的聯系方式抖出去了。
電話開始一個接一個。
短信接踵而至,一大半都是謾罵。
最后,我不得不關掉手機,疲憊地躺在床上,想睡,又睡不著。
江硯聞到家的時候,我正一動不動躺在被窩里,旁邊的電腦界面是一封已經編輯好的道歉信,還沒發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