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老師才警告你,」班主任推了推眼鏡,「別仗著點小聰明就偷懶不學習,能成大事的都是腳踏實地學習的。」
我路過他,去找英語老師請教語法的問題。
回教室時,只剩幾個同學在打掃衛生。
林晝在我桌邊停下,他語氣嘲諷:「這下開心了吧?你心心念念的第一名。」
我直視他的眼睛,語氣平靜:「很開心。」
人真的很奇怪。
當時我用盡全力,將他當做對手,
甚至因為他輕視我而掉眼淚。
現在換作他把我當對手拼命追趕我時,我卻覺得無所謂了。
因為輕舟已過萬重山。
我現在只想專注我自己,
閃閃發光。
18.
一直到高考,林晝也沒再超越過我。
我將他遠遠甩在后面。
我高考以全校第一的名次,沖進了學校的光榮榜。
照片被放在了程況的旁邊。
程況說,讓我拍照的時候記得抬起左手比個心。
我嫌丟人,沒有舉手。
所以最后光榮榜上的照片變成他單手朝右比愛心,而右邊的我表情冷漠無情。
他生氣了一個星期,最后又很想和我說話。
所以他自己先原諒我了,跑到光榮榜下,在我的照片上用馬克筆向左畫了個愛心。
「能不能別那麼幼稚?帶壞人家好學生。」
畢業典禮那天,他被教導主任當眾拎出來,讓他提水桶去擦掉。
路過的學弟學妹早已聽過他曾經操場的壯舉,紛紛駐足觀看。
「老師就知道你能行,」班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瞇瞇地對我說,「班上最努力的孩子就是你了。」
我笑而不語,伸手接過自己的資料。
「老師是不是早就和你說過,別早戀別早戀,現在好了,人家林晝去北大讀書了,你還得留在學校復讀。
」另一張辦公桌上,隔壁班的老師在苦口婆心地勸說掉眼淚的沈靜宜。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
林晝高考發揮其實很穩定,一直保持著他一開始的成績。
他一直是原地的他。
但我早已不是原來的我。
進步的是我,超越自己的也是我。
我走出辦公室,站在走廊上,看見校門口拿著桶擦光榮榜的程況。
他蹲在地上,卻身板挺直,額前的碎發迎著初夏的光在風里揚起。
一群男生過去和他打鬧,
指著光榮榜和他開玩笑。
他到哪,都是人群的焦點。
很難想象,這麼個拽了吧唧的少年,一開始被我拉下水一步一步教他怎麼親吻時,白皙醞紅的臉上是怎樣一種化不開的純情不自知。
「明明一開始是你帶壞我的。」
他提著水桶,在后操場的水池里洗干凈。
水流搖曳著樹梢間隙的曦光。
「程況。」
他抬頭看我。
我坐在水池邊,環住他的脖子,
像我們第一次見面一樣,低頭吻他。
風動,穿過我的頭發,
像他的手。
初夏的風,燥熱又明媚。
他向來擅長學習,一學就會。
一開始我只是想尋找短暫快樂。
在他這,卻成了真摯又熱烈的珍視。
而他的珍視,最終讓我找到自己。
-完-
燈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