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酸的厲害,裹緊身上的大衣快步離開。
「冉清…」
賀冶沉聲喚我,追了過來。
他不敢靠近,隔著幾米的距離跟在我后面。
外面又下雪了。
紛雜的雪花隨風落下,我走入雪中,所有的感官都逐漸麻木,寒冷徹骨。
很快一把黑傘撐在我頭頂,隔開雪花。
我以為是賀冶,煩躁地將撐傘的人推開,聲嘶力竭:「你夠了沒有?!」
可待我看清,才發現是淮衍。
他被我推得險些摔倒,卻第一時間把傘撐回我頭頂,笑容苦澀且落寞,「雪打濕了,會生病的。」
我意外之余說不出一句解釋。
怔怔回頭看去,賀冶孑然一身站在漫天大雪中,恍若灰黑色的虛影,遙遙望去,我看不清他,卻仿佛能感覺到他穿透過來飽含復雜的注視。
接著他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我不再看他,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伸手把大半個身子都在傘外的淮衍往傘里拉,「你怎麼在這里?」
淮衍笑容瞬間明亮了一些,不動聲色地把傘向我這邊傾斜,溫聲答。
「昨晚醫院給我打了電話,知道你病了,我很擔心。」
醫院給淮衍打電話?
這不可能,我沒有讓院方聯系過淮衍,那是誰?
突然間,我腦海中浮現出賀冶剛才轉身的背影,猶疑了剎那,心中似乎已有了答案。
可他為什麼要把淮衍找來…
我頭疼欲裂,不愿再想。
又見淮衍衣著單薄,我不禁蹙眉,「你知道這里零下幾度嗎?穿這麼點。」
淮衍憨笑著搖頭,「我不冷。」
他表現的輕松淡定,但他煞白的臉色,讓他的謊言顯得尤其拙劣。
我又氣又心疼,把剛解下的圍巾套到他脖子上,泄憤地勒緊數秒,惡狠狠罵他,「我看你是嫌自己命長?」
淮衍任我折騰,臉被勒的泛紅,總算有了絲血氣。
我放開他。
他眉眼舒展,淺笑著把大半張臉縮進了圍巾里,只露出那雙如黑曜石般星芒熠熠的眸子深深望著我。
熱烈至極。
我仿佛被他蠱惑了般,也緩緩笑了。
26.
我們打車回了酒店,淮衍住進了我隔壁的房間。
中午,他來敲我房門,表情可憐又無辜,「我沒帶換洗的衣物來,陪我去買好不好?」
此時我已經找回了該有的理智,故作冷靜問他:「你什麼時候走?」
淮衍默了半晌,語調很輕。
「等冬天過去。」
我驀然心悶,倚著門說:「淮衍,我們不可能,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淮衍笑意勉強,「我明白。」
「冉清,我保證不煩你,你就當我是來這里旅居的,再給我一個冬天,我會整理好自己的感情,等到春天我離開時,希望我們未來也是朋友。」
我聽著,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攥緊,疼的磨人。
想說什麼,卻如鯁在喉,無言以對。
淮衍點到即止,無賴的撒起了嬌。
「陪我去嘛,姐姐。」
我只能眼圈熱熱地點頭。
酒店對面不遠就有一個商場,我們出門時雪已經停了。
去商場的一段路面上凝了層薄薄的冰,我鞋子不防滑,舉步維艱,每走一步都險些打滑摔倒。
如是幾次,淮衍拉住了我說。
「不許生氣。」
緊接著,他蹲下身,一下子把我撈起,手緊緊抱著我半坐在他肩膀和手臂上了。
突然凌空的失重驚得我深吸一口氣,來不及驚嘆這人的臂力,我就先害怕跌倒緊緊扶住了他的肩膀,語音慌張。
「淮衍…」
我想讓他放下我,他卻先執拗的把我沒說出口的話堵了回來,「你不愿意這樣,那我可以抱你,背你,都行。
」
我想了一下那些場面,也不比現在好半分,只好沒了聲。
幸好這段路沒多遠,等淮衍放下我時,我心跳劇烈到不敢看他,快步走進了商場。
進去后我本來打算直奔男裝店,淮衍卻拉著我拐進了一家鞋店,「先買鞋吧。」
我點頭,坐到一旁等他。
直到他和店員拿著幾雙女鞋來找我,我才知道他原來是要給我買鞋。
經過剛才的事,我本來就準備等淮衍買完東西后買雙鞋換一下,想不到淮衍會先一步考慮我。
我愣愣看他:「你知道我穿多大?」
「嗯,我知道。」
淮衍蹲下身給我脫鞋。
我慌張彎腰想自己來。
他只是輕輕把我的手擋開,語氣不容拒絕:「乖乖坐好。」
我心臟瞬間狂跳起來,僵硬地坐直了身體。
27.
連換幾雙。
淮衍才柔聲問我:「這些都是店里防滑效果最好的鞋,我挑了你平時喜歡的款式,這些里有你喜歡的嗎?」
「如果都不喜歡,我們再去逛逛別家。」
我腦子有點懵,被他的話牽著走,隨手指了指面前的兩雙。
「不用,從這兩雙里選一雙就好了。」
淮衍點點頭,拿起其中一雙給我穿上。
然后拿起我的鞋還有另一雙鞋去前臺買單了。
他都要買。
我頓時后悔為什麼說兩雙,趕緊追上去,「淮衍,我來買。」
可淮衍已經先我一步把付款碼遞了出去,售貨員笑容曖昧,麻利地掃了碼。
恰好這家店沒有收款播報。
「不是…」我急得伸手去拿小票,想看看多少錢。
淮衍笑容無奈地勾著我的肩膀把我撈回來,啞著聲撒嬌:「好啦,姐姐,我好餓,我們去吃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