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臣低頭沉默了很久,我不明白,為什麼他一副痛苦的樣子。
良久,他才抬起眼睛看我。
那雙眼睛里紅紅的,布滿了血絲,還有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他說:
「溪溪,我們離婚吧。」
我像是驟然被人從頭頂澆了一盆冷水,從手腳到心臟,全都是冰涼。
我不可置信地反問他:「你說什麼?」
這次,他轉過身去,又字字清晰地告訴了我一遍:「我說,我們離婚吧。」
我心里各種情緒翻騰得厲害,血液也不斷地涌上頭。
憤怒、不可置信與傷心難過交織在一起直到極致,以至于嘴里反而發不出聲音了。
犯錯的是他,叫囂的是康晶晶,要離婚也應該是我先提,憑什麼是我被離婚?!
可是此刻,我偏偏又轉念想到了以前的林東臣。
他對我那麼好,難道都是假的嗎?
我十分努力地想平復下來,可是一開口,微顫的聲音就露了餡:「林東臣,你是真的愛過我嗎?」
林東臣頓了一下,沙啞回答:「當然愛。」
我的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我指著康晶晶問他剛才的問題:「那她呢?你是不是還愛著她?」
林東臣久久沒有出聲,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出聲的時候,他才幽幽說道:「溪溪,人都是有感情的……」
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我的心像是被鈍器重擊,好像是不會痛了,但就是喘不過氣來。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我聽見自己最后用麻木的聲音問道:「所以,在我和她之間,你還是選擇了她是嗎?」
林東臣身影僵硬了,良久,他才低啞回復道:「是我對不起你。」
呵,我真可笑。
而我的確也笑出了聲。
很好,林東臣,很好。
那就這樣吧,從此一刀兩斷。
以前的情誼,全都喂狗。
「吱呀」一聲,安全樓梯的門這時候打開了,是林東臣的媽媽牽著桃桃站在那里。
我機械地轉過頭去看她們,偏偏看到了桃桃脖子上掛的那塊祖傳玉觀音。
那尊玉觀音,以前林東臣的媽媽許諾過,等到我有孩子后,她會親自把這祖傳的珍寶給我的孩子帶上。
呵,呵呵。
偏偏林東臣媽媽此刻還要開口講話:「袁溪,是我們對不起你。」
「你長得好,工作也好,以后還能找到更好的人家……」
我打斷她,直接沖林東臣冷冷地丟下一句:「林東臣,下周,去把離婚證領了。」
然后我越過他們,走了出去。
12
我沒有回家,我再也不想回到那個有著林東臣痕跡的房子了。
于是我來到了妹妹那里。
我和妹妹平時聯系不算多,小時候有了她之后,父母對我更加忽視。再加上我和她并沒有共同的童年回憶,所以總是不像別的姐妹那樣親密。
可是現在離開林東臣,在我最痛苦、最失魂落魄的時刻,我能依靠的,除了血緣至親的妹妹之外,似乎再也沒有旁人了。
妹妹打開門看到是我之后,嚇了一跳:「姐,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想來我現在這副模樣實在是太落魄,太凄慘。
我一言不發走進屋內坐下,妹妹見狀,有些擔心,拿出手機便準備撥給林東臣問情況。
我制止住了她:「我要離婚了。」
我跟妹妹大概講了事情的經過,妹妹氣得眼眶發紅:「姐,這些事你怎麼不早點說出來呢?他們太欺負人了!」
說著,她便要穿上鞋子,跑去跟林東臣理論。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拉住了她:「不要去了,現在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我想我的聲音一定是難過極了,無助極了,因為妹妹開始緊緊抱住了我,忍不住跟我一塊哭起來。
「想哭就哭吧,姐。」妹妹拍著我的背給我順氣,抽抽噎噎地安慰我:「我的姐姐這麼好,以后一定會遇見更好更好的人。」
我在妹妹的懷抱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場。
哭累之后,睡意襲來,妹妹把我扶上床,給我擦完臉,又蓋好了被子。
迷迷糊糊睡去之前,我在想,原來我擁有的不止一個林東臣,我還有親人,還有朋友。
無論林東臣多麼難忘,我,一定可以戒掉的。
妹妹請假陪了我三天,最后在我的催促之下她才戀戀不舍地去上班了。
我想著下周就要去離婚了,可是我的東西還在原來的家里。
我打算去打包收拾一下先搬出來,等到下周直接跟林東臣談離婚的事。
反正我的東西也不多,把為數不多的衣服用品拿出來就好了。
可是我沒想到他們能這麼無恥。
我到家的時候,大門是開著的。
我走進去一瞧,康晶晶帶著桃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我家,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桃桃不在醫院待著。
一股怒火直沖大腦,我問康晶晶:「誰讓你們進來的?林東臣呢?」
康晶晶看見是我,輕蔑地瞥了我一眼,冷笑道:「你覺得,還有誰能讓我們進來呢?」
「出去!」我壓抑著怒火,開口讓康晶晶出去,可是她依舊紋絲不動,用沉默來表示對我的蔑視。
我很生氣,于是上前去拖著她的胳膊使勁把她往外拉。
我的力量在怒火的加持之下變大,還真的磕磕絆絆地把康晶晶拽到了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