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戲生情的很多,但這位戲都快播完了還走不出來。
周淮安那時候就站在窗前,一手插著兜,一手拿著我放在桌面的手機,冷冷地盯著樓下的身影。
他接起電話,言簡意賅:「如果還想在娛樂圈混,三秒鐘內,我希望看到您消失。」
那位男演員自然沒有在三秒鐘內消失,當然,自那以后我確實很少聽見他的消息。
過幾日后,周先生這個名號就跟我緊緊綁在一起,黑我的人將他稱為金主,將我出道來的每個作品都拿來挖掘,企圖證明沒有金主,沈念走不到現在。
但喜歡我的人,也在維護我,她們堅定地認為我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現在。
11
從 2012 年到 2016 年,沒有人想得到,我在周淮安身邊停留那麼久,久到我險些以為,有情人會終成眷屬。
我們避開攝像頭,避開所有追逐與窺探,縱情生死。
在意大利廣場的陌生街道,我們旁若無人地擁吻著。
在巴黎的街頭,我們牽著手,如千千萬萬擦身而過的情侶一樣平凡。
在瑪努灣,他彎身站立在沖浪板上,與 30 米高的巨浪賽跑,我一顆心吊到半空。
他卻帶著渾身的海水、不羈和浪蕩,在一片歡呼聲中,撐著游艇的欄桿重重地吻了我。
我們在街頭撿了只流浪狗,周淮安花了 50 萬專門包機將它送回國。
給它配了一棟別墅,還有專門的管家和司機打理。
我有些無語地看著他,他笑道:「定情狗,可不得特殊些?」
是,他這人玩性大,這些年,除了定情狗以外,還有定情車、定情鞋,一大堆都是他的理由。
那麼些年,除了我看不清,所有人都看得清。
12
在我推門進去前,宋垚笑著打趣他:「身邊那位還沒膩呢?你可別演著演著自己陷進去了。連江姨都屈尊找我打聽了,您老自己悠著點兒。」
周淮安似乎是在把玩打火機,咔嗒咔嗒的聲音透過門傳來。
他語氣懶散,渾身都是漫不經心:
「怕什麼?我又不會娶她。」
我放在門把上的手慢慢收回,轉身走得極快,我怕再晚一點,我會忍不住。
周淮安打電話問我,怎麼還不到。
我扯了扯嘴角,劇組臨時有事。
我是演員,觀眾都夸我戲演得好。周淮安不是,也沒人夸他戲好,可我就這樣沉溺了,也許我該夸他一句。
比我跟周淮安的爭吵更早到來的,是他母親江女士的邀約。
她挑在了周淮安去國外的日子,她清楚,沒有必要因為我,跟周淮安鬧開,或許不值得。
那日晨間下了雨,我坐著周家的車,去見她,車子駛入深處的一座院子。
周淮安的母親穿著精致得體的旗袍,身上披著一件同色披肩,黑發盤起,優雅端莊。
她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萬分親切。
江女士對我說的第一句話:「請坐,喝口茶,嘗嘗。」
她不知道我的名字,不屑知道,也不屑問。
江女士對我說的第二句話:「對了,我們家望齊,哦就是我們淮安最近跟你走得近,他這人就愛交朋友。我這邊有盒茶葉,你幫我帶給他,就放在廊下的那桌子上,麻煩你幫忙取一下。」
周淮安不叫周淮安,趙望齊才是他的真名,他身邊親近的人都叫他望齊,我是與在他一處的第三年才知道這個名字。
我低頭,起身,去外頭走廊拿那盒茶葉。
屋檐下的雨滴不停地落下,我護著茶葉,將身體往外轉,有些涼意的雨一滴滴澆在身上。
臨到門口時,江女士與旁人對話的嗓音悠然響起,并未特意掩蓋:
「一個不入流的小戲子罷了,她要是望齊的朋友,來我趙家時,安分地敲敲門,看在望齊面兒上,這趙家的門檻也許能讓她過一分。若是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以旁的方式敲響趙家的門,只怕多大禮數都不管用。」
她轉過頭來,看到了我,露出得體端莊的笑。
似乎,我聽沒聽到,對她都影響不大,也或許,這話本就是說給我聽的。
她笑著問:「拿到了?」
我并未再踏進那個門檻,只在門外,點頭應著。
「那就麻煩你了,我讓司機送你出去吧。實在抱歉,等下我還有事處理,就不留你了。」
我這一趟,似乎只是為了給周淮安當個跑腿的,也許在他母親看來,我連給他當跑腿都不夠格。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保持著笑容,穩住亂七八糟的腳步走出那個地方的。
從車窗再回頭望去時,坐落于深處的趙家仿佛成了一只吞噬人的巨獸。
13
周淮安回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問我:「我媽找過你了?」
我背對著他,在收拾東西,頭也沒抬:「是啊。」
他對我情緒的感知能力比剛在一起時強多了,蹲下身子問我:「她給你氣受了?我媽那人說話就那樣,以自我為中心不顧別人的,你別太放在心上。」
我抬頭看他,看了很久,久到他不自然地摸著臉:「怎麼?」
「沒有,你媽是好人。」我低頭,繼續收東西。
江女士是好人,只是對我不大好而已。
周淮安呵笑了聲:「你別被她嚇著了,我第一次聽人夸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