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情這個東西,你什麼時候說得清它值不值當。
有時候,你必須承認,愛太滿,會讓人害怕。
有些離別不需要一句道別的話,淡出對方的世界只需要不去想念。
我的生活又步入常態,同往常一樣,只是少了我每日要為見那人而坐立不安的情緒。
直到那日下午,我從學院教學樓走出,一眼看到他懶散地靠在一旁的柱子,引來路過學生的注意。
他語氣平淡,似乎沒有半月前的不愉快,也沒有近半月的失聯,仿佛只是昨天剛道了晚安,今天再見面一般。
「下課了?去吃個飯?」
他自顧自地接過我手上的書包,扣住我的手掌:「可憐可憐我,出差了大半月,一下飛機就趕過來了,再不吃飯,我胃又得鬧了。」
于是,沒人特意抗拒,沒人特意提起,我們又順其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我放縱著自己,隨他沉浮,心道大不了賠上幾年時間,總要跟他磋磨出個結果,可后來一想,那時候是真傻。
8
我的演藝之路走得并不順暢,僧多粥少的大環境下,有時比的不是僧的質量,而是僧能串起的一切法緣,在娛樂圈這種行業里,更是如此。
我去試《傾世長安》時,只拿到一個宮女的角色,不過比起之前,好歹是有露臉有臺詞的。
這部戲從宣傳開始就打著大制作的旗號,女主是當紅女星,男主更是長紅影帝級別的人物。
因此一個宮女都有上百號人試戲,排到我時,外頭正午陽光熱得要命。
我有些坐立不安,周淮安好不容易有個空閑的周末要陪我,結果被我拉來這。
試完戲出來,我一路奔到外面。
見到戴著墨鏡的周淮安,孤身一人站在大樹陰影下。
見到我,他旋開手中的礦泉水,遞給我:「跑什麼,這麼熱的天。」
我有些難受:「早知道,就不讓你跟來了……」
其實,他不是沒有試探過我。
他曾在親熱時,調笑道:「念念,往這親一口,淮安哥哥什麼都給你。」
我蹭著他的薄唇,迷糊地親了下,糊涂地問道:「給我什麼?」
他回吻著:「郭有良下部電影的女主角,人選還沒定。」
我頓時清醒,郭有良是手握國際大獎的導演,他的歸國之作多少人等著拼殺一口氣搶到。
可,周淮安輕飄飄地說,「親一口,都給你」。
我捏著被子,抱著他:「你這樣我會折壽的,人家導演那麼大牌,我現在要流量沒流量,要名氣沒名氣,你這不是讓我上去挨罵嗎?」
他輕笑了聲,我們都心知肚明,此后,他再也沒有直白地提過這些事。
9
2012 年年末,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世界末日」,但那一天什麼地震、火災、海嘯都沒發生。
人們在跨年夜的狂歡中倒頭睡去,醒來時,黎明的曙光照在大地。ўz
可是末日過后,沈念和周淮安陷入熱戀,他們愛得認真,不顧一切。
從首都國際機場到碩放機場,飛機要飛兩個小時,從碩放到我家樓下駕車一個小時。
周淮安的消息進我手機時,時間是凌晨 3 點左右,我掀開蒙頭的被子,坐起身呆呆地望著那行字。
下一秒,瘋了一樣沖下樓去,卻還克制著自己小心翼翼的關門聲。
除夕夜,街道的紅燈籠還在晃悠,馬路燈微黃微黃。
周淮安的車停靠在路邊,近鄉情怯,我站在路的這邊看了許久,直到眼睛酸澀才眨了眨眼。
半個月前,學校放假,他將我送到機場,進安檢前,將圍巾給我圍上,囑咐著:「早去早回。」ȳƶ
我拉開車門,從副駕駛座上,一股腦地爬了過去,抵著他的額頭:「你,怎麼會在這里?」
周淮安聲音微啞,帶著絲疲倦,輕笑了聲,一如以往淡漠的語氣中卻又似多了些什麼。
「想你了。」
他這麼說著,我捧起他的臉,低頭吻了下去。
周淮安被迫抬頭,右手攏著我的腰,微微收緊著。
隱入樹影的車中,我們熱烈地親吻著,不知疲乏。
時間到了迎新春的點,下一秒,車窗外的天空綻開無數煙花,像遠古天界墜落的瀑布,淹沒了俗世紅塵。
乍然而出的煙火璀璨而又迷離,照亮了黑暗中的情動。
我借著絢麗的光,睜開眼看周淮安,他那淡漠無情的眉眼染上了塵世的欲望,微微動情,煞是好看。
一吻畢,唇上沾染些許晶瑩,我貼著他的額頭,聽他近乎撕扯的低喘,笑出了聲。
他往后伸手,窸窣過后,他將一個沉甸甸的袋子放我手上。
「這什麼啊?」我低頭打開,發現里面躺著一大堆紅包。
周淮安往后仰著:「壓歲錢,老人說,小孩兒拿壓歲錢,平安長大。」
我將手伸進去,拿起一個,每個紅包都鼓鼓囊囊的。
我拍了他一下,不服氣:「我不是小孩兒了。
「再說,哪有人給壓歲錢,整一袋子紅包的。」
他降下車窗,窗外的寒風適時地吹了進來,散了車內熱意。
「給你就收著。」
我問:「你親手包的?」
他懶懶地問:「別人包的,你就不要了?」
「我要說是呢?」
他似真似假地回:「行,我包的,給我們念念的壓歲錢,怎麼能讓別人代勞?」
周淮安這人,向來都是旁人將他捧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