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主持人落下的話音,音樂在宴會廳中響起。
可原本應該出現的婚禮進行曲不知怎麼回事竟然變成了我的鋼琴曲。
是那首《念》。
全場掌聲雷動,聚光燈一齊映照在那扇即將被推開的門上。
然而下一秒,掌聲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四處響起的議論聲。
李妍從門后走進眾人的視線,身上卻沒有婚紗,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短袖和牛仔褲,沒有一點新娘的模樣。
明蘭集團的董事長站起身,不解地問:「妍妍,你這是做什麼?」
李妍卻并沒理會,只是徑直走到臺上,接過了麥克風。
「我現在的名字叫李妍,但我的原名,叫作許妍星。」
頓了頓,她的視線從我身上掃過,最后落在明蘭董事長夫婦的身上。
「我爸爸姓李,是原野公司的創始人,我媽媽姓許,沒錯,就是那對因為破產,最后一起從 18 樓跳下去的夫妻。」
「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
「她的名字叫,許半溪。」
23
記憶回溯到 13 年前。
爸爸媽媽很早就答應我們,等到了生日,會帶我們去游樂園慶祝。
然而,在我和姐姐 12 歲生日這天。
舅舅打來電話:「投資的事情有消息了,是一個姓傅的女老板,但需要和對方面談。」
那時,爸爸的生意出了一點問題。
為了建造這家酒店,他把幾乎所有的資金都投了進去。
可材料廠在凌晨突發火災,原本定好的材料絕大部分被燒毀。
原本上午還在收尾的工人們,下午就一起堵在門口,還拉著橫幅:「垃圾老板,拖欠尾款,喪盡天良。」
幾家媒體同一時間報道了這件事。
有關爸爸「拖欠尾款」的視頻在網絡上被大范圍傳播,原本與爸爸交好的幾個人也紛紛撤資。
這棟爸爸用心血筑造的高樓,在一夜之間成了人們口中的爛尾樓。
他們還說,這個姓李的老板不配做人,趕緊死了才好。
所以,在聽到舅舅的消息后,爸爸回答得毫不猶豫:「好,沒問題,約在哪里,我過去。」
「就約在你們那個大樓吧,人家投資商想看看具體情況。」
舅舅狀似無意地說:「姐,你也一起來吧,正好我也有事和你商量。」
媽媽皺眉,與爸爸對視一眼:「如果你想借錢接著去賭,那免談。」
「喲,姐,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想著借錢,你把我當什麼人了?真是正事,你們快來吧。」
掛斷電話后,向來不會食言的爸爸想了想:「要不這樣吧,你們穿上媽媽買的新鞋子,在車里等爸爸媽媽,等我們談完了正事,再帶你們去游樂園,好不好?」
……
爸爸建造的那棟樓很高,我望不到邊。
直到,爸爸媽媽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姐,是爸爸媽媽!」
我們拉著手下車,想要上去找他們。
剛走到樓下,只聽「嘭」的一聲,有重物從天而降,嚇得我閉上了眼。
再睜開眼,我看到的,卻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爸爸媽媽。
他們不會再把我們抱進懷里,也不會再帶我們去游樂園慶祝生日。
我低頭,看到原本嶄新的鞋子上濺上了幾個紅點。
是爸爸媽媽的血。
那一幕與現下的場景緩緩重疊。
在眾人面前,傅雅神色如常,絲毫不慌,似乎咬定我們根本找不到確鑿的證據。
「原來妍妍你也是她的女兒呀,還真是親上加親。
」
「上學的時候,我和你爸爸媽媽可是最好的朋友呢。」
說完,傅雅低頭,作勢用手抹了下眼角:「你們這樣想我不怪你們,畢竟你們失去父母的時候還那麼小,但當年的事情,警方都已經調查過了,你們的父母就是破產后抑郁自殺。」
我站起身,繞過幾張圓桌,走到臺上:「沒錯。」
看著傅雅的臉,我笑:「警方確實已經調查過了,不過,我這里還有一些當年沒有被發現的證據,傅阿姨,您想看嗎?」
24
大屏幕再次亮起,播放的卻并不是婚禮 VCR。
一個滿頭白發的男人坐在鏡頭前,啞聲開口:「我,是當年那個失了火的材料廠老板。」
「那年的火災,并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導自演的。」
沈沁站在鏡頭問他:「是誰讓你這麼做?」
男人低著頭:「是傅氏集團的現任董事長,傅雅。」
「她說只要我肯放火,把那些急需要用的材料燒毀,她會把損失按照 5 倍的價格補償給我。」
「這麼多年,我拿著那筆錢,良心一直不安,尤其在知道李總的兩個孩子成了孤兒以后,我更是夜夜都做噩夢。」
說完,他看向鏡頭,舉起一只手。
鏡頭在那幾張泛黃的紙張上對焦。
「這是當年傅雅和我簽訂的合同,她說讓我收到錢之后就立即把這份合同燒毀,免得夜長夢多,但我還是留了下來,想以防萬一。」
「這份合同上有傅雅的親筆簽名,足以證明我說的都是真話。」
畫面一轉,出現幾個穿著工服的男人。
「我們……都是當年給李老板打工的工人,沒什麼文化,是李老板把我們從村里帶到海城,讓我們給他干活。
」
坐在中間的男人說:「都怪我們被錢迷了心眼。」
「那年,村子里收成不好,我們每個人的家里都有好幾口子等著吃飯,碰巧那段時間,李老板的資金也出現問題,沒錢給我們發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