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幾張,的確是傅聞晝訂婚那天,他站在樓下與我說話時的場景。
拍照的人站在我們不遠處的側方,每一張都把我們的臉拍得非常清楚,像是提前找好了角度。
再往后翻,照片中的場景變成了海城的積雪寺。
是去年的除夕,我和傅聞晝一起去寺里上香。
佛香裊裊,我們面朝佛祖,并排跪在一起。
走出寺廟后,我問:「你許了什麼愿?」
傅聞晝的雙手插進大衣口袋里,一呼一吸之間,有霧氣縈繞著他。
見我落后幾步,他停下來等我:「我啊。」
「我許愿,希望佛祖保佑你,可以所愿皆得。」
可當我翻到照片的最后一張。
蒲團之上,我閉著眼,舉至身前的雙手合十。
而我身旁的傅聞晝,他并沒有望向佛像,而是側頭看向了我。
關掉圖片,我重新看向配文的最后一段。
【我有朋友在房產中介工作,聽他說,許半溪現在住的這棟公寓樓,是當年傅聞晝在大學時租的,大學期間他們一直都住在一起。】
【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傅聞晝自己搬出去了,但他出了高于市場很多的價格把這房子買了下來,留給許半溪住。】
看到這里,我耳邊一陣轟鳴。
大四那年,我和傅聞晝住在一起的事情被傅雅發現。
她連夜過來,狠狠扇了我一個巴掌,指甲在我臉上留下劃痕。
她對傅聞晝說:「我給你一夜時間,搬出去,離她越遠越好,不然,你知道我會做什麼。」
當年,在傅聞晝挨打之后。
那個校霸被逼退學,一夜之間,家里的公司倒閉,資產被拍賣。
第二天,傅聞晝把所有行李搬空,只留下那幾本已經被翻到泛舊的料理書。
拉著行李的車駛出小區后,我接到了房東的電話:「小許啊,聽說那個男同學已經搬出去啦?」
「是。」
「那我就和你說吧,我家里最近有些急事需要用錢,就把這套房子給賣了。」
「那我需要搬出去嗎?」我問。
「不用不用,我問過買家啦,他還愿意繼續租給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租金……」
我心一沉:「需要漲到多少?」
房東卻說:「是降,從現在的 4000 降到每個月 500,你直接匯到他的銀行卡就可以了。」
忽然想到什麼,我打開微信找到與前房東的聊天記錄,復制那串銀行卡號,發給了一個在銀行上班的朋友。
【賬號戶主?你查這個做什麼?】
緊接著,朋友發來一條消息:【查到了,戶主的名字是,傅聞晝。】
下一秒,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備注卻是:傅雅。
剛滑過接聽鍵,電話那邊就傳來傅雅失控的叫喊聲:「我就知道!你們這兩個姓許的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最下賤的狐貍精!」
21
傅雅一口氣說了許多不堪入耳的詞匯。
「許半溪,不管上一輩的恩怨如何,至少我,我養了你 12 年!」
「我送你讀海城最好的學校,讓你學鋼琴,保你這 12 年來吃穿不愁,我就算是養條狗,也該養熟了吧?」
我笑:「是啊,如果,故意讓我穿二手舊校服、知道鋼琴老師對我動手動腳還默許不管、讓我住在儲物間、不允許我上桌吃飯也算養的話。」
「只不過,我這條狗啊,認主。」
「另外,我舅舅都告訴我了,當年我被送到福利院,他是受你威脅。」
說完,我抬手,按下錄音筆的開關。
「他放屁!」
向來顧及形象的傅雅破口大罵:「明明是他來找我,讓我幫他吞掉財產,他會幫我把你爸媽騙到那棟爛尾樓!」
錄音筆上的紅燈不斷閃爍。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的傅雅突然收了聲。
「明天就是傅聞晝的婚禮了,傅雅,你期待嗎?」我問。
傅雅再次歇斯底里:「期待什麼?你要在我兒子的婚禮上做什麼!」
我并不打算回答,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傍晚,快遞員從我手中接過信封,向我確認:「同城快遞哈?」
我點點頭,關上了門。
隨后,我在通訊錄中找到一個電話,編輯好短信,點擊發送。
【陳警官,證據已收集齊全,明天 10 點,海港游輪。】
22
傅聞晝和李妍的婚禮,很早就定下要在游輪上舉行。
這艘游輪是傅氏與明蘭集團合資的新項目。
商業聯姻的婚禮本就受人矚目,如此一來,還可以為新項目宣傳。
一旁的沈沁冷笑:「就連孩子的婚禮也都是為了錢。」
此時,距離婚禮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受邀來參加婚禮的賓客都站在港口。
前面的男人突然對旁邊的人說:「你聽說了嗎?凌晨的時候,傅家那位太子爺宣布放棄自己的股份,直接退出傅氏集團了。」
「什麼?傅氏現在如日中天,這將來還不都是他一個人的,鬧這麼一出是做什麼?」
原本傅雅是沒有給我預留位置的。
可現在,在距離儀式臺最近的地方,擺放著一張寫了我名字的桌牌。
放眼望去,只有這一張桌牌是手寫的。
黑色碳素筆,字體落筆有力,和大學時傅聞晝練過的字帖一模一樣。
10 點,游輪準時在海上駛動。
提前準備好的婚禮 VCR 播放結束后,主持人站在臺上:「那麼現在,讓我們一起歡迎新郎新娘攜手入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