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店不好看,還貴。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吧~」
我被她挽著胳膊剛轉過身,就瞧見了三步開外的陳琴。
她和幾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正說著話,滿面春風。
我的繼母,同樣也是…我的小姨。
我媽的親妹妹在她死后不到半年就爬上她老公的床,住進了她的家。
還四處標榜他二人令人作嘔的真愛。
諷刺至極。
陳琴看見我也是一愣,目光轉而譏誚,
「喲,這不是顧維麼?」
她又瞥了眼秦楚,語氣嘲諷:
「交女朋友了?書不好好讀,談什麼戀愛?將來畢業可怎麼辦?總不能二十好幾的將來靠你爸養活吧?」
陳琴有個比我大一歲的兒子,向來自詡「天之驕子」。
也正是因為他,曾經對我還算慈愛的陳琴隨著年歲增長日益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我向來把她當空氣,正準備帶著秦楚離開,就聽見那個女人又得意洋洋地開口:
「我們程超啊,不說年年國獎獎學金,上個月呢,已經收到普同資本的 offer 了,馬上就進軍金融界了,要不是疫情影響不能出國啊,他肯定得是華爾街精英~」
我余光都沒給她一個,但跨出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被秦楚拉住了。
那只細嫩的小手拉住我的手,力氣很小卻很堅定。
她定定地看著陳琴,直白又凜然,陳琴下意識地避過她的眼神。
小姑娘慢慢彎起她的笑眼,聲音親熱又溫軟:
「阿姨您兒子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啊?我也學金融的,以后是同行哦~」
陳琴被她的突然變臉唬住了,有些愣,下意識回道:
「F 大。」
小姑娘笑意更深:
「哦~F 大啊~」
她尾音拖得很長,長得其中意味讓人很不舒服,陳琴果然臉色變了一變。
小姑娘不等她說話,立馬又笑道:
「我說怎麼能進普同基金呢,原來是 F 大。」
小姑娘笑起來嬌軟,聲音也甜得很,莫名讓人覺得親近。
陳琴最喜歡聽人夸她兒子,果然也眉開眼笑地準備接話。
小姑娘不給她機會:
「像我和顧維呢,是 T 大的。」
「我呢,年年國獎拿到手軟,不過我們 T 大和 F 大的國獎含金量可是天差地別了~」
「哦,對了,我也已經收到投行的 offer 了。」
她的唇角翹起,
「不過是 M 資本。阿姨你應該聽過 M 資本吧,就是基金規模比普同資本大幾十倍那種。我們 T 大的人啊,是不會去那種野雞基金的,不然啊,將來同學聚會都抬不起頭,多丟面啊~」
她不顧陳琴一瞬陰沉的臉色,一副想起什麼的樣子:
「呀!阿姨,我忘了呢,M 資本的總部就在華爾街誒!您說的華爾街精英該是說我呢!」
她突然捂住嘴,一臉驚慌:
「吖!阿姨~我不是說你兒子是在野雞公司上班的二流貨色。」
她皺了皺眉,神色有些委屈,
「畢竟,我們學霸嗎,有時候就是不太懂人情世故。」
陳琴氣得手都在抖。
小姑娘又趕忙補上一句,一臉安慰的樣子:
「阿姨你也別怪您兒子吹噓,他畢竟視野受限,都不知道別人比自己優秀這麼多!他不是故意騙您的!」
3、
我盯著面前的小姑娘,她明明面上依舊是和往日一樣的柔和,眼里的神色卻仿佛一只戰勝的公雞。
亮晶晶的,等著夸獎的樣子。
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贏了。
」
陳琴剛才被她氣得幾乎吐血,被身邊那群明明是看戲卻假裝閨蜜的女人勸走了。
她笑起來,格外像只貓,一臉饜足。
「她是你什麼人啊?」
「繼母。」我沒什麼情緒地回答。
她突然正色,語氣嚴肅:
「顧維,我剛剛那樣說只是故意氣她的。」
「成績不代表一切。」
「你不比任何人差。」
我有些好笑,她不會真的以為我是學渣吧。
我高考走體育特長生只是因為我英語太差,只有個位數。
可我數理化是滿分啊,總分也是那一年 T 大所有特長生的最高分。
至于績點,只是因為覺得麻煩,不掛就行,多了浪費。
可看著她像只刺猬般豎起毛刺維護我,此刻又小心翼翼地安慰我的樣子,我只覺心里某處聳立多年的壁壘仿佛轟然塌陷。
我望著她,聲音很輕:
「嗯。」
4、
小姑娘想起了什麼,有些疑惑,
「顧維你剛剛最后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剛才我怕徐琴惱羞成怒,朝秦楚開炮,于是主動吸引了她的炮火:
「不管你怎麼上躥下跳,老顧財產的唯一繼承人也只有我一個。你別忘了,你可是簽過婚前協議的。」
只是沒想到這句話對她刺激這麼大,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倒也是意外之喜。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
「難道你是隱藏的土豪麼?」
我看著她頰邊的小梨渦,和它的主人一樣甜津津的。
「我爸是顧長年,你覺得算麼?」
顧長年雖說人品不行,但生意確實做得挺大。
小姑娘的雙目瞪圓,雙頰因為驚訝略微鼓起,讓人很想…伸指去戳一戳。
她立刻拽住我的手往店里走,
「怎麼了?」
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有點懵。
「買衣服。」
她的聲音飛揚。
「你剛才不是說這家店的衣服不好看麼?」
我更加懵了。
小姑娘回頭,帶著點慍怒,偏又夾雜點細碎的笑意,聲音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