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烤肉店里，熱氣升騰。

這家店的椅子不高，間距卻很近，我的腿幾乎貼上她光裸的小腿。

秦楚仿佛毫無察覺，笑吟吟地拿出手機掃碼點單。

這店里人也不知道什麼毛病，全往這邊瞅。

我看了眼秦楚，她剛把外套脫下，露出里面粉色的短裙，更襯得她肌膚雪白，還怪好看的。

我有些煩躁，忍不住將視線掃了回去。

有什麼好看的！有病！

我剛把視線收回，就看到秦楚盯著什麼東西看。

順著她的目光，隔壁桌一個小男生正在給女朋友倒水，儼然也是剛落座的樣子。

我有些頭疼。

秦楚倒是什麼也沒說，收回視線就徑直拿起水壺往面前的杯子添水。

這家店的水壺容積大，偏又選了厚玻璃壺，

襯得她本就纖細的手腕愈加細瘦。

她舉高水壺將壺嘴對著杯子靠去，但顯是拿不穩的樣子，腕間已經開始顫動。

我下意識地抬手接過，就見她兩靨又現出兩個極具標識性的小括號。

眼里也不像之前總是充斥著叫人心癢的試探和調侃，那雙深棕的瞳孔宛如流動的蜜糖，滲出細細的甜。

讓人下意識地…想要避開。

2、

陳暮的聒噪應時而發，倒顯得沒平日那麼煩人。

「喲維哥，這是『三更半夜見太陽——離奇』了吖，兄弟這麼多年頭一回見你服侍人呢！」

他身邊的夏江是個捧哏王，立馬附和：

「那也不看看是誰！我們嫂子能一樣麼？」

被我一眼看得齊齊捂住嘴。

秦楚依舊笑著，慢悠悠地往墊紙上刷油。

不像陳暮囫圇地隨便掃兩下，她耐心地把每一個角落都刷上透亮地油珠。

然后…溫溫柔柔地收回手，再次把目光放在鄰桌的那對情侶身上。

男生正拿著肉夾將一塊塊肉鋪平，再依次翻面，一邊帶著笑意對身邊女生說著什麼。

那句「別人女朋友有的我都要有」再次在我耳邊響起。

方才覺得無傷大雅的要求在有了一件接一件的對照之后，變得格外讓人頭疼。

我正要認命地拿起夾子履行合約中「別人男朋友」的義務，就見秦楚自顧自收回目光，夾起一片肉。

再然后，手一抖。

肉掉在了桌上。

濺起幾點鮮嫩的肉汁。

秦楚蹙著眉，不得不說，她的確是美的，美人連蹙眉都分外賞心悅目。

——如果不是我發現她偷偷用余光撇了我一眼。

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想到方才那個顫抖的水壺。

它真的…有那麼重麼？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終于明白此前一切違和感從何而來。

我的「女朋友」——似乎以為我是個傻子。

3、

不管怎樣，最后烤肉的自然還是我。

幸好陳暮學會了惜命，沒再瞎逼逼，不然我就把他頭摁在架子上一塊烤了。

秦楚似乎注意到我剛才的目光，一直安安靜靜地吃著，沒再作妖。

快吃完的時候，一個女服務員主動上前來倒水。

依舊是拎著那個大玻璃壺。

然后… 手一抖。

秦楚眼疾手快地伸手替她扶了一把。

女服務員臉有點紅，囁嚅道：

「這個壺…太重了。不好意思。」

我瞥了眼秦楚毫無破綻的和煦微笑，心里一陣無語。

難怪我剛剛中途上廁所出來看到她拉著個女服務員在墻角竊竊私語，還用手指了指女服務員手里當時拿得穩穩的水壺。

原來是商量這出戲呢？

得，配合還挺默契。

不頒個獎可惜了。

陳暮大咧咧接話：

「害！你們老板有毒嗎？搞這麼重瓶子，也不考慮考慮你們小姑娘！」

我連余光都不想給他一個。

老板有毒？我看是你陳暮腦癱吧。

偏偏他兩邊的夏江王剛一臉贊同的模樣。

我突然想到什麼，秦楚她，不會是把我劃進對面這三個腦殘同類里了吧？

秦楚朝女服務員笑笑，

「沒事，我們自己來吧。」

女服務員點點頭，放下水壺逃也似地走了。

雖然她面上毫無異狀，可我偏偏覺得她滿臉寫滿了「你們這群傻逼真好騙」幾個大字。

我 TM?

陳暮見我臉色不對，估計以為我烤肉烤煩了。

趕緊從他那邊烤盤上揀了塊牛排遞到我盤里。

臉上賠笑，「維哥辛苦了，七分熟，按你口味烤的。」

要是平時，我肯定就吃了。

但今天，我越看他那傻逼笑容越煩，簡直恨不得拖出去打一頓。

我把牛排甩回他盤里：

「閉嘴！吃你自己的！」

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又加了一句：

「你還是多吃點豬腦補補腦把！」

陳暮一臉懵逼。

4、

我不想談戀愛。

不論跟誰。

從陳琴站在我爸身邊起，我就對所謂的「愛情」厭惡至極。

但秦楚…

我想到電影院發生的一切。

確實是我先招惹她的，而她也的確沒有表現出半分對我有意思的樣子。

難道是因為被迫當我女朋友心有不甘，所以故意捉弄我？

她說自己是初戀…

如果是這樣，小女生的心思倒也可以理解。

我決定試她一試。

正巧旁邊那桌女生嬌俏的聲音響起，兩張桌上離得很近，說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

「你為什麼昨天不給我說晚安！」

「以前每天晚上你都給我發晚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