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還是愛,那就不要口是心非。」
「重蹈覆轍才可怕,重新開始好好相愛,這是全新的路。」
我深深被觸動,抱著她哭著撒嬌:「媽,謝謝你當時那麼善良地對他。」
走在那樣絕境里的商行嶼,如果我爸媽再惱怒地羞辱他一番,他該多難過啊。
「傻孩子,愛屋及烏,你那麼喜歡的人,爸媽自然也希望他好。」
她推著我回房間:「去睡一覺,別在情緒上頭時做任何決定,好好想清楚再說。」
我裹著被子昏昏沉沉睡去,直至被滴滴答答響個不停的信息提示音吵醒。
窗外夜色降臨,我煩躁地伸手撈過手機。
心想著肯定是哪個缺德的王八蛋在不斷給我發垃圾信息。
我罵罵咧咧地打開短信,一看就傻眼了。
整整齊齊躺在信息箱里的是——無數條入賬信息。
最后一條是上一秒,我數著余額里那一串長長的數字,驚呆了。
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這肯定是新型騙局。
我撿起手機跑下樓,一邊看著信息一邊喊:「媽,我遇上詐騙了。」
沒人應我,客廳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我疑惑抬頭,對面的沙發上我爸媽并肩坐在一起,臉色怪異看著我。
而左邊,商行嶼西裝革履,斯文優雅地喝著茶。
17
「什麼詐騙?」商行嶼微微一笑,「讓我看看。」
我的腦子短暫待機了十幾秒,突然茅塞頓開。
「商行嶼!」
我氣勢洶洶沖過去,商行嶼溫慢地勾起聲音:「嗯?」
「你跟我出來。」那什麼惆悵啊體面都見鬼去吧,我直接伸手去拽他的領帶。
我爸坐不住了,低聲訓我:「昭昭,來者是客,不許這麼沒禮貌。
」
「爸,這事你別管。」
這廝就是欠的,打死了事。
商行嶼由著我拽,站起身來還恭敬地和我爸媽說:「二老放心,我和她有點誤會,解釋好了再回來陪你們喝茶。」
他越是這麼氣定神閑,我就越氣。
用力扯著領帶勒他,把人拽到了門外才放開。
「這是你干的?」我指著手機里的入賬信息問。
商行嶼慢條斯理地整理弄亂的衣領,索性把領帶取了下來。
他看著繞在手中的領帶,喃喃笑道:「你剛才那個樣子,真像以前。」
「什麼以前?」我沒反應過來。
「拽著我的領帶,踮起腳尖求親親。」商行嶼眸中的笑意即將洶涌。
畫面感太強烈,情侶間的小情趣,做的時候不覺得害羞。
事后想起來,總能紅了臉。
「我沒有,不是我,你記錯了。」
「那你臉紅什麼?」
「……」您眼瞎了!
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我飛快調整表情:「解釋解釋,給我錢做什麼?」
「你不是說永遠愛著只有十塊錢,卻愿意全部用來給你買一個便當的商行嶼嗎?」
商行嶼拿出錢夾,攤開在我眼前。
里面只有一張十元紙幣。
他取了出來:「現在,我只有這十塊錢了。」
我:「……」
這也行?
我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痛感,無語道:「我看你是瘋了。」
「沒瘋,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商行嶼直勾勾地看著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他的眼神有種強烈的狩獵芒光,勢在必得。
我橫了他一眼,問:「你真就不怕我拿著這些錢跑了嗎?」
「跑哪去?」
「你管我啊,有錢了誰還要男人。」
商行嶼還挺會抓重點:「你以前也很有錢,找我做什麼?」
「眼瞎。
」
商行嶼:「……」
他突然抬手,指腹微涼滑過我的眉尾,低了聲音:「阿昭,你現在又有錢了,請再瞎一次。」
18
明明很曖昧的動作,話這麼說出來,我就不樂意了。
「商行嶼,你才瞎,你全家都瞎。」
我拍開他的手,卻反被他握住手腕,稍一用力把我往懷里帶。
「嗯,我全家都瞎。」商行嶼的聲音就在耳畔,「只剩下我一個了,可不全瞎了嗎?」
他說這話時,笑意溫淡,聽不出悵意,我的心尖卻又冒出了苦味。
好像無論他走了多遠的路,總逃不開孑然一身的蒼涼。
我一顧惦記的是自己這些年的心酸,再見卻忘了問他。
這些年,他過得好嗎?
那樣熱切濃烈地愛過的人,不該如此潦草得只剩下怨。
見我不掙扎,乖乖任他抱著,商行嶼緊了緊手臂:「那天一見面,就想這樣抱抱你。」
我想起婚宴那天他冷淡的態度,有點氣:「騙誰呢,你連看都不看我。」
「沒敢。」他自嘲地啞聲,「有很多話想說,可多看兩眼都想掉眼淚。」
這些話他說出來,難免沉重。
我那點小小的傲嬌,消散無蹤。
商行嶼埋頭在我的肩上,聲音越來越低,似是呢喃:「感覺走了好遠的路啊,終于回到你身邊了。」
已經很努力克制了,我的眼睛還是蒙上了一層白霧。
其實從一開始就錯了啊,我不該去招惹他,也不該在他那麼難的歲月里,固執向疲憊的他索取愛意。
這場緣分,從開始就看到了結局。
當生活走入絕境,愛意走投無路,命運的河流把我們隔開,站在兩端的我們,誰都無可避免一次又一次紅了眼睛。
我們之間,對錯無從算起,是非難以論斷。
只是回首一望,我們都已經走得太遠。
怪他怪命運,處處都是苦。
我從他懷里退出:「這一路,辛苦了。」
商行嶼這一生,身在深淵,命運沒有給他愛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