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 27 年,我的生活也不是沒有一點關于愛情的顏色,只是我厭倦了淡薄的感情和泛濫的真假參半的誓言。
我沒有早戀,大學里偶爾被搭訕也只是草草了結,中規中矩甚至渾渾噩噩地向前走著,仿佛任何人都與我沒有關系。
可我是相信緣分的,我相信我會遇到一個溫柔的人。
「閑時與你立黃昏,灶前笑問粥可溫。」俗透了吧,可這是我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就想和他一起落俗的畫面……
事實阻止了我白日做夢,我嚼著白米粥,心想: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原諒并且祝福他和她,這年歲遇到這事兒,我自認倒霉。
冬至那天,婆婆讓我和他一起去家里吃餃子,沒辦法推脫,他告訴我下班后會來接我。
見怪不怪,我倆配合得特別像新婚恩愛的小夫妻。
飯桌上婆婆問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他絲毫沒猶豫地回:「我們有自己的計劃,您就別操心了。」
飯桌上的談話很愉快,兩位家長也都很開心,說要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外面下雪了。
地面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路面濕滑,又在晚上,公婆擔心我們的安全,堅決要我們住一晚再走……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
洗過澡,我裹著浴袍靠在床上,他進了浴室,聽著嘩嘩的流水聲,我竟有一絲緊張。
他吹過頭發,很自然地坐在了我左側,靠著床頭玩手機,于是我也有一下沒一下地來回點著手機屏。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能關燈嗎?」
我說:「好。」
倆人就這麼靜靜的躺著……
那天,我不知道抽了什麼瘋,打破了長久的寂靜。
我問他:「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指哪方面?」
「色相。」
「挺漂亮的。」
「那你是不是那方面有問題?」
他輕笑了兩聲,不語
我繼續進攻:「如果我主動的話,你仍然會保持一副正人君子樣嗎?」
「不敢保證,你是我的合法妻子,只要倆人活著,做什麼都不為過,」
他頓了下,轉道,「我不動你,是因為我怕和你做的時候,滿腦子都還是她。」
我的心驟然靜了下來,問他:「你遲早要拋棄我的,對吧?」
「不會。」他的話里聽不出語氣。
「你知道你有多可笑嗎?」
他淡然道:「你那麼喜歡將就,正好適合我。娶不了她,娶你就是最好的選擇。」
「你為什麼總能隨隨便便說出這些傷人的話?」
「因為你隨隨便便嫁給了我。」
……
雖然我沒遇到過多少人,但我覺得像他這樣堅守而克制的人,應該不多了。
可他算好人嗎?應該不是,起碼在我這里不是。
他只是忠于自己的心,不那麼輕浮罷了,可他那麼偽善,十足的偽善……
早上他把我送到學校,下車的時候問我下班要不要一起回家。
我還計較著昨晚的事,果斷回了句不用,但他還是來接我了。
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我還是坐上了他的車。
積雪被輪胎壓在路面上,凍結成又光又滑的塊兒,車只能慢慢向前挪動……
我坐在副駕駛位上,吹著暖風昏昏欲睡。
他突然開口問我:「你各方面條件都挺好的,為什麼會來相親?」
「那你為什麼——」想都不用想,肯定被逼無奈,形勢所迫吧。
我把身子坐正,開始長篇大論:
「相親有什麼不好的?彼此都來看看眼緣,聊不聊得來,即便是帶著目的,也都挺純粹。看對眼了,相處著試試,沒什麼不好的。」
他輕哼了一聲
「你哼什麼?我說的不對嗎?你有時候不得不相信緣分,高質量的相親不比一場沒結果的愛情差。」
「你不會沒談過戀愛吧?」
「……」我愣怔著回話,「怎麼可能?」
「那你對這個相親結果滿意嗎?」
「……」
挺滿意的,畢竟我從沒受到過任何實質上的傷害,直到后來,他開始在我生活里一點點滲透……
平安夜,辦公室里很是熱鬧,我把學生送的蘋果分給了老教師。
陳教授問我:「小周是做什麼工作的?那麼忙,青年夫婦都流行度蜜月,馬上寒假了,肯定得補上!」
我「好好」地應付著,心里盡是恍惚和無奈……
走到停車場才想起,下午剛把車送去保養,只能坐公交回家了。
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想吃山楂了,就走到學校后街巷子里買糖炒山楂。
因為是平安夜,學校外比平常熱鬧了許多,多了許多賣花的,賣蘋果的攤販……
我草草掃過,拿著一袋糖炒山楂、一包板栗往站牌方向走。
天黑得越來越早,幾片冰涼的晶體落在手上……
下雪了,老街區的路燈泛著昏黃的光,雪花從光束中穿過,我不自主地停下來,賞起了雪……
嘀嘀——
「林漫,你怎麼不回家?」
我轉頭看向聲源處,周楊把頭探出車窗。
見我沒有反應,他匆匆下了車,走到我跟前,接過我手里的東西,撫掉我頭上的雪,把我拉到副駕駛上。
「怎麼沒開車?」
「保養了。」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應該指望一個不回家吃晚飯的人接我回家?」
「呵—」
「你笑什麼?」
「原來你說話也會帶刺兒。」
我頓了頓,啃掉一顆山楂的糖皮兒,沒再理他。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已經回過了家,并且準備好了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