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牢牢地回抱住他。
就像抱住與我嵌合的另一半世界。
(完)
脆弱關系番外:婚后煙火
和衛澤結婚的第三年,我終于從公司辭職,自己出來開了家小工作室。
一開始是憑借之前積累的人脈,接一些大公司漏下來的單子,慢慢做出口碑后,就開始承接大一些的方案。
年底的時候,我談到一筆很大的合同,金額數百萬,但工程周期也很長。
到某個關鍵節點的時候卡住了,只能想盡辦法解決。
晚上回家,衛澤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低頭打了兩把游戲,又切了水果端過來給我。
我忙著處理事情,隨口敷衍了兩句,他忽然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等待對方回消息的過程里,我回過頭,看了一眼衛澤沮喪的表情。
可憐兮兮的,像只小狗。
我揉了揉緊繃的眉心,伸手拍了拍小孩的手背:「乖,姐姐處理完公司的事再陪你玩。」
結果衛澤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問我:「姐姐,你碰上了困難,為什麼不找我幫忙呢?」
起先我沒把這句話當回事,直到第二天,這個卡了很久的關節竟然被輕松解決,項目進程繼續推進,而衛澤一進門就圍著我索要獎勵吻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他早就不是我潛意識里那個撒嬌黏人的小男孩了。
這一年,衛澤二十五歲,而我已經三十三了。
他已經拿到過三個冠軍,為人處世也比十八歲時成熟不少。
更重要的是,斐然的成績給他帶來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包括人脈和能力。
衛澤看著我微微愣怔的目光,湊過來親了親我,語氣里帶著一種孩子氣的得意:
「黎黎,我已經長大了,你可以試著依靠一下我。」
當初求婚,他單膝跪在我面前,認真地說:「姐姐,我會和你永遠熱戀。」
那時候我并沒有完全相信,理所當然覺得,結婚后愛情就會慢慢變成親情。
直到他二十一歲那年拿到第一個冠軍,站在頒獎臺前舉著金牌揮手,發言十分得體。
等鏡頭移開,就笑容燦爛地撲向觀眾席的我:「姐姐,還有八個月,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我早就知道他正在飛速成長,但很奇怪地,哪怕是成熟的衛澤,看起來一點都不世故。
那種沉穩,反而讓他身上特有的少年意氣更加突出,也顯得格外神采飛揚。
于是我開始真正相信,他求婚時那句永遠熱戀的承諾。
這個大項目的款項下來后,我盤算了一下賬戶上的錢,計劃著把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換掉。
當初我們用了三個月時間,把我之前買的那間一室一廳的房子,仔仔細細裝修了一遍。
但房子畢竟不大,住了五年,已經有些不夠用了。
晚上回家后,我跟衛澤說起換房子的事情:
「我已經看好了幾個小區,面積和位置都很好,但我最喜歡的那一套可能需要貸一部分款……」
話沒說完,就被衛澤嚴肅的目光看得一愣。
「怎麼了?」
「黎黎,你不會覺得我很窮吧?」他深吸了一口氣,神情看起來好像有點傷心,「這不是第一次了——我們結婚已經三年了,但每次你算這種大事的時候,總是下意識把我排除在外。」
「我不是……」
我下意識想辯解,被他抬手打斷:
「黎黎,我知道你很警惕,也很獨立,但這跟我很想自己也能對你有點用處,不沖突。
」
然后他站起身,去臥室里取了張銀行卡過來。
「我這幾年在隊里的工資,比賽的獎金的錢……都在里面了。本來想早點給你的,可是總想攢個整數再說。也可能是這樣,讓你誤會了吧?」
衛澤忽然抱住了我:「但是黎黎,我想讓你知道,我還是很厲害的,不只有生理上一個作用。」
其實我知道。
差不多是在我和衛澤結婚的第二年,我才知道當初他究竟在書房里和我父母說了些什麼。
小男孩不但寫了保證書承諾婚后會上交收入,還把自己從小到大訓練的成績擺出來,告訴他們:「我會讓黎黎成為冠軍的妻子。」
而他也確實做到了。
結婚后我和衛澤定居在南京,平時很少回老家,但聽從前的同學鄰居說,衛澤第一次拿冠軍那天傍晚,我爸媽出門散步,逢人就炫耀:「我女婿拿了金牌!」
「可聽話了!錢都是交給我閨女管的!」
我其實是沒想過真的去管衛澤的收入。
哪怕我這樣喜歡他,哪怕我們結了婚,在我心里,也并沒有放下完全的防備。
我始終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未來,完全依托在另一個人身上。
相反,我在時時刻刻確保,自己哪怕有一天因為某些不可抗力和衛澤分開,也不會就此斷絕了生活來源。
他一直對我付出著少年般赤誠毫無保留的愛,可在我心里,喜歡他和自己獨立是兩件不沖突的事情。
但這些想法,我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現在想想,對衛澤不公平。
我猶豫片刻,還是斟酌詞句,把這個想法說給了衛澤聽。
他停在我后背的手微微一頓,隨后抱我抱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