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關系》第10章

他戀戀不舍地抱了我好一會兒才松開,臨走前,從衛衣大大的口袋里抽出一封信遞到我手里:「我走了!姐姐你拿回去再看。」

回家后拆開信封,我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封手寫的情書。

小孩寫得很認真,還特意在文末標注,為了不出現筆誤的修改痕跡,這已經是他謄抄的第六遍,寫得不好不要嫌棄。

「姐姐,希望我的努力,能讓你真的感受到談戀愛的感覺。」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把信紙收進信封里,放在衣柜中帶鎖的抽屜里。

第二天是周五。

衛澤一天沒聯系我,我還以為他有事。

結果下班回去后,才發現他就蹲在我家門口,聽到動靜就可憐巴巴地仰起頭看向我。

我與他對視片刻,挑了挑眉,掏出鑰匙開門:「進來吧。」

衛澤跟在我身后進了門,還很自覺地換了拖鞋。

我坐在沙發上,抱胸看著他:「你想搬回來了?」

「嗯。」他用力點了點頭,小狗似的眼睛看著我,「姐姐,我好想你。」

我就知道。

十八歲的小男孩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能忍得住就有鬼了。

掐指一算,今天距離他搬出去那天,也不過剛好過去了一周。

我喝了口杯子里的冰牛奶,笑容淡下去:

「行,但你得先給我解釋一下——你要搬回來,是因為你和蔣曼曼沒成嗎?」

「怎麼可能!」

衛澤幾乎要從沙發上跳起來,漂亮的眼睛里多了點受傷的神色:「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我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長舒了一口氣,還是把那天晚上看到微信消息的事情告訴了他。

衛澤沒等我說完,就一把攥住了我的手,急急澄清:

「因為她是學生會的,負責申報特殊獎學金的資料申請,而我那兩天不在學校,資料一直沒交上去,所以跟她約好那天早上在食堂門口見面,把東西給她——她之前的確追過我,但我們在一起之后,我就和她把話說清楚了。」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姐姐,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我抬起手,輕輕貼在胸口,才發現心臟正在里面劇烈地跳動著。

「等等。」衛澤忽然反應過來,「所以那天晚上,你是以為我要回去見蔣曼曼,所以才說那種話氣我的是不是?」

我移開目光,試圖顧左右而言他:「那個,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小男孩一把撲倒在沙發上,灼熱的吻也跟著貼了上來:「姐姐,你要補償我。」

唉,七日不睡,猶勝新婚。

我好累。

12

我和衛澤在一起了。

這一次,不是用作身體關系的遮掩,而是真正的戀愛。

只是……我始終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我有一個在一起八年,差一點就走到了談婚論嫁那一步的前男友。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

雖然我已經竭盡全力想逃出那個被父母限制了一切的世界,但人生前十八年的耳濡目染,讓我仍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他們觀念的影響。

我的確在跟衛澤談戀愛,可這段戀愛關系依舊脆弱無比。

比如,我至今仍然不知道,衛澤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如此平庸的我,只是蕓蕓眾生里再普通不過的一員。

因為那天晚上的主動,人生的軌跡才和他有了交集。

這種一開始源于欲望的喜歡,本就搖搖欲墜,又能持續多久呢?

一切都是未知的。

在去省隊封閉訓練前,衛澤挑了個周末,帶我在他們學校的圖書館待了一上午。

中午吃完飯,又一起去了趟游泳館。

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的緣故,游泳館里,只有稀稀落落幾個人。

小男孩換上泳褲,露出線條流暢的胸肌和腹肌,然后像棵小白楊似的挺拔地站在我面前,問我:「眼熟嗎黎黎?」

眼熟,怎麼可能不眼熟。

第一次見面,我就是被這副樣子的衛澤迷惑,對他起了色心。

我拿著他的浴巾坐在長椅上,看著他跳進水里,靈活又流暢地游了好幾個來回,然后濕淋淋地爬上來,走到我面前,向我張開雙臂。

「擦干再抱。」

衛澤微微低下頭,撒嬌一樣地看著我:「姐姐幫我擦。」

我挑了挑眉,抬手拿浴巾慢條斯理地擦著他身上的水,過程里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他皮膚,很明顯看到衛澤的喉結動了動。

然后他一把攥住我的手指,啞聲道:「好了,我自己來吧。」

他胡亂擦了兩把身上的水,抱了抱我,然后回更衣室洗了澡換了衣服,頂著一頭毛絨絨的頭發出來,牽住了我的手:「好了,姐姐,我們走吧。」

「去哪兒?」

「約會。」衛澤說著,在出游泳館的大門前側過頭,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應該是今年的最后一次了。因為年底有個重要比賽,接下來要封閉訓練一個月。」

他說著,嘆了口氣,神情很是遺憾:「好可惜,不能和姐姐一起跨年了。」

我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只是更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

今年的最后一次約會,我和衛澤是在家度過的。

晚上,外面飄起細細密密的雪,我趴在窗戶前靜靜地往下看,身后忽然被一股溫熱的力道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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