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聽上去更不滿了,「你們處了八年,早就該定下來了,怎麼會分手呢?是不是你又鬧脾氣了?」
她的話,猝不及防把我從衛澤營造的夢境中猛然拽到了現實。
我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聲音也跟著冷下來:「是何子軒出軌,被我抓到,所以我才提了分手。」
我媽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后我爸接過電話,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那你也不該這麼草率地分手。男人犯了個小錯誤,就值得你這麼大動干戈嗎?陳黎,你已經二十六歲了,年紀不小了,大家都知道你跟何子軒同居了那麼久,除了他,你還能嫁給誰?誰還會要你?」
我忽然說不出話來。
他們對我的教育,好像從來都是這樣,用不容置疑的家長強權,和離譜的歧視,牢牢把控住我的人生,甚至不允許我自己插手。
果然,不等我回答,我爸就自作主張地下了命令:
「你明天就去跟何子軒道歉,跟他說你還是想結婚的。否則你以后嫁不出去,我和你媽可丟不起這個人。」
我毫不猶豫地掛掉了電話。
我爸惱羞成怒地發來微信:「你要是不照我說的做,過年就別回家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手指在鍵盤上驟然縮緊,我用舌尖頂了頂口腔上顎,近乎報復地打字:「你是因為自己以前也出過軌,所以才跟何子軒共情了嗎?」
「陳黎,你是個什麼東西?!我是你爸!」
我嗤笑一聲,關掉了微信對話框。
我十四歲那年,我爸出軌了。
我親眼看到他攬著一個長卷發的女人進了賓館,回家告訴了我媽。
她聽了,只淡淡應了一聲,神情毫無變化,也沒有后續反應。
一直到一星期后,我忍不住問她:「你不和我爸離婚嗎?」
當時,她用一種看怪物的奇怪眼神看著我:「為了這麼點小事就離婚?那日子還過不過了?」
我無法理解。
我媽的收入并不比我爸低,甚至對家庭的貢獻遠大于他。
可他們生活在落后的小城市里,連思想也一同閉塞,停滯在二十年前。
哪怕城市已經在飛速發展,但他們的想法一直沒變過,甚至試圖把我也同化成這樣。
高考完,我報了離家很遠的大學,好不容易讓自己從窒息的泥淖中掙脫出來。
工作后,我給自己制定了清晰的規劃和目標,努力讓自己不要變成他們的樣子。
但他們,還是無時無刻不想著把我拽回去。
11
過了幾天,上班時,我正在加班加點趕方案,忽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陳黎,我們談談。」
我皺了皺眉:「何子軒?」
「阿黎,叔叔阿姨昨晚聯系我了,他們也不贊成你和我分手。」何子軒在電話那頭刻意放柔了聲音,只是語氣里有種揮之不去的高傲,「我只是一時糊涂,也已經和婷婷說清楚,以后不會再聯系了。我們明年就結婚,好不好?」
我的手驀然在手機上收緊。
不用想,我也知道我爸媽昨晚給何子軒打電話,是如何在他面前貶低我,甚至低聲下氣地懇求他原諒我的。
在他們的觀點里,世界就該是這樣,哪怕是何子軒出軌背叛,但就因為我和他同居了四年,所以我只能嫁給他。
「我爸媽的觀點不代表我的觀點,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冷冷地說,「還有工作,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何子軒終于繃不住了:「陳黎,不過是個破鞋,你在高傲什麼?之前那個小弟弟,他知道你已經被我玩了八年嗎?」
我豁然站起身,大步走出辦公室,一直到沒人的樓梯間,才開口:
「那我也告訴你,這八年,每一次我都演得很辛苦——你是真的不行,知道嗎?」
然后在何子軒的破口大罵里掛掉了電話。
樓梯間里冷冷清清,我愣神了好一會兒,直到手機重新震動。
是衛澤發來的消息。
他發了個可愛的貓貓頭表情包,然后問我:「黎黎,今晚吃米粉怎麼樣?」
我回了個好,等淚水一滴滴落在手機屏幕上,把視線染得一片模糊,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下午衛澤又來接我,看到我微微發紅的眼眶,小男孩一下就急了:「姐姐怎麼了?」
我搖頭:「沒事,工作上出了點小問題。」
見他還是不放心地看著我,我只好扯著唇角笑道:「放心,已經解決了,吃飯去吧。」
吃飯的時候,衛澤告訴我,之前選拔賽的結果出來了,他已經成功進入省隊,下個月就會過去正式開始訓練。
我的筷子在空中頓了頓:「這種大喜事,應該吃頓好的慶祝一下才對。」
小男孩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說:「姐姐親我一下,就當是慶祝了吧?」
我柔軟的心臟被這一眼擊中了。
分別前,我把衛澤拽到黑暗的花園角落,用力吻了上去。
他的手扣著我的腰,隔著兩層衣服,我還是能清晰感受到貼著我的掌心漸漸升溫。
良久,我緩緩退開一點,小孩把臉埋在我肩頭悶悶地說:「好想姐姐啊。
」
我覺得好笑:「那你搬回來住啊。」
「不行,我要證明,除了身體之外,我還是有別的吸引你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