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澤修長的手指擦過我耳畔,把凌亂的碎發撥到耳后去,開口道:「姐姐,我想跟你談談。」
我垂下眼,把煙按滅在床頭的煙灰缸里:「我困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手正放在他胸肌上。
衛澤的手忽然停在我耳側,聲音里多了幾分苦澀:
「姐姐,有的時候,我覺得你喜歡的只是我的身體,而不是我這個人。」
我動作沒停,敷衍道:「寶貝,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他忽然抬手,扣住了我的手腕,強行制止了我作亂的手:「那姐姐對我,是真心的嗎?」
衛澤的語氣很認真,認真到我忽然覺得荒謬不已。
我用力從他手里抽出手腕,睜開眼睛,淡淡道:
「衛澤,你非要追究這個,難道是真忘了我們是怎麼開始的了嗎?」
亮白的燈光從天花板照下來,小孩好看的臉被照得格外清晰,光芒落進他水波般清澈的瞳孔里,像是碎裂的星光。
挑高的眉骨下是高挺的鼻梁,嘴唇帶著情欲未消的紅,看上去格外好親。
我曾經無數次這樣肆無忌憚地打量他,也必須承認,一開始我跟衛澤在一起,單純只是饞他身子而已。
可是。
可是。
我收回目光,淡淡地問:「算了……你現在問這種話,是想干什麼?」
回答我的是衛澤干脆利落跳下床的動作。
我沒有動,沉默地看著他套上 T 恤,穿上工裝褲,從床上抱起被子,站在床邊望著我:
「今晚我睡沙發,明天就搬出去。」
一股強烈的羞恥感席卷了全身,我把發抖的指尖藏在身后,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狼狽:「好。」
出租屋的沙發并不大,一米九的衛澤睡在上面,大概得蜷縮成一團,一點也不舒服。
但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劃清界限。
我躺在床上,又點了支煙,盯著燈光下朦朧的煙霧思考了片刻,然后得出結論:
大概是那個叫蔣曼曼的學姐持之以恒的追求終于打動了他,所以衛澤也不想再跟我繼續耽誤下去了。
我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是這麼脆弱。
沒關系,我可以理解,也早就做了準備。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衛澤已經收拾好了行李。
人站在玄關,行李箱放在腳邊,我之前給他的鑰匙被放在鞋柜上。
我靠在墻邊,歪著頭看著他,挑著唇角笑道:「需不需要我幫你把東西拿下去?」
不知道為什麼,衛澤看上去好像很不開心。他氣鼓鼓地瞪了我一眼,悶聲道:「……不用了。」
「好。」我沖他揮了揮手,「那,弟弟,再見。」
10
出門的時候,我才發現衛澤帶來的那面照片墻還掛在客廳。
他走得很利落,連這玩意兒也不想帶走。
原本我想把東西拆下來,下樓的時候順手扔了,結果不知道是不是衛澤釘得太死的緣故,一時半會兒沒拆下來。
又害怕上班遲到,只能暫時作罷。
成年人的世界里,工作占據了白天的大部分精力,我連傷春悲秋的空閑都沒有,就很快被要修改的方案和申請填滿了全部空閑時間。
一直到臨下班前,才有空看微信。
結果一眼就看到了衛澤發來的消息:「姐姐,我在你們公司樓下。」
?
干什麼?來找我要分手費?
難得不加班,打完卡,我拎著包走到樓下,一眼就看到了長椅上坐著的衛澤。
已經是深秋,穿著衛衣的小男孩拉起帽子,仰頭看著我,面容被微暗的天色模糊,只有一雙眼睛格外明亮。
疲憊的人群在我身后來來往往,我看了衛澤片刻,然后說:「我沒錢。」
他的眼神里多了點疑惑,但又很快不在意地一笑:「沒關系,那今晚我請姐姐吃飯。」
我茫然地看著他,張了張嘴:「……你是來找我吃飯的?」
「嗯。」小男孩點了點頭,然后站起身,走過來牽我的手,「更準確地說,是來找你約會。」
一直到衛澤牽著我的手穿過人,找到一家川菜館坐下,點完菜,我才反應過來。
他其實,并沒有打算和我分手。
那為什麼要從我家搬出去呢??
衛澤夾起一塊藍莓山藥,放進我盤子里,一臉鄭重其事地看著我:
「我覺得,可能是之前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出了問題。所以我準備換一種相處方式,讓你感受到我的人格魅力,喜歡上我這個人。」
……幼稚。
我對此嗤之以鼻,并在吃過晚飯,和衛澤牽著手散步的時候試圖勾引他。
在我家樓下的小花園里,小男孩很明顯被我親得情動不已,卻喘著氣退開一點,然后拼命搖頭:「不行……姐姐,我要回學校了,明天再來找你!」
說完他轉頭就跑了。
冰涼的夜風吹過來,讓我臉頰的熱度一點點散去。
我站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呆,才踩著高跟鞋慢悠悠地上了樓。
那面照片墻,最終還是沒有被我拆下來,上面反而多了張照片——是吃完飯出來,在外面掃碼打印的地方免費打印出來的。
我正站在那里欣賞照片,忽然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電話接通,傳入耳中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嚴厲:「陳黎,怎麼回事,你和何子軒分手了?」
「是。」
「為什麼不告訴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