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他好像要來逮我的樣子。
感覺有點頭皮發麻了。
18
異國他鄉,我相信即便是江裕要逮我都不容易。
在我的證件補辦完之前,我不會再開口說一句話。
第二天,本在歐洲巡演的周倦忽然發布要在 Y 國臨時加場的消息。
就在三天后。
還恰好是我在的城市。
有點汗流浹背了。
還好傅崢沒來。
他向來淡漠自持,定是做不出來這樣的荒唐事的。
結果一個小時后工作室宣布傅崢要去 Y 國參加秀場活動。
就在明天。
不是,你......
我感覺可能真的該跑路了。
評論區的吃瓜群眾徹底淹沒了粉絲,全都在: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你們能不能帶我一個?到時候我現場投票你是親爹。
——上面的人良心在哪里?道德在哪里?地址又在哪里?
——我就想問孩子媽什麼時候生二胎?我好選個死期投胎。
賭這麼大?
婉拒了哈。
19
那天晚上我久違地夢到了周倦。
最初的畫面是我們在一起學鋼琴。
我們并排而坐,四手聯彈時的配合默契而精妙。
后來我們一起參加比賽。
有時他贏。
有時我贏。
再后來青雋清冷的少年在演奏廳的臺上彈奏。
我在臺下仰望。
他看不見我。
但演奏快結束時,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少年忽然對著麥克風說:「我知道你在。」
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臺下所有觀眾都一頭霧水。
隨后他獨自彈起我們常四手聯彈的那首曲子。
平時由我彈奏的那部分成了尷尬的留白。
一曲終了,他對著臺下鞠躬,沒再說一句話。
但我懂他的意思。
他在說,我等你。
可惜是等不到了。
我頭也不回地扎進了娛樂圈當了演員,放棄了愛好放棄了尊嚴放棄了屬于我的人生。
覺得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去看看周倦的演奏會。
青雋的少年已經長成了大人模樣,他穿著精致華貴的燕尾服,眉眼比從前更加冷清淡然,因為俊秀的外表和精湛的技術,已經有了相當大龐大的粉絲群體。
燈光打在他身上的時候,璀璨耀眼得我不敢直視。
變化那樣大啊。
可演奏結束。
他不變地彈起我們四手聯彈的曲子。
于是便好像都沒有變。
有次綜藝里節目組讓我彈鋼琴。
我推拒不過,坐在鋼琴面前的時候,千百種思緒一一在腦海中流淌交織而過。
指尖觸碰琴鍵的時候音符躍動而出。
我的心好像從那一刻重新開始跳動。
后來對家在這段彈琴視頻下買黑通稿,說我指法生疏,技巧不熟練,整首曲子沒有靈魂。
我也沒有辯解。
確實比起以前,我技術差了很多。
直到周倦忽然接了個采訪。
采訪里莫名出現關于我彈琴視頻的問題。
記者說:「娛樂圈現在有人把鋼琴當作秀,只要會談粉絲就夸天才,你對這種現象有什麼看法呢?」
鏡頭里周倦神色清冷地倚在黑色沙發上,此刻忽地坐直身體,神色鄭重地說:「我覺得黎晚舟彈得很好,她就是天才。」
此話一出,我的那段黑料就此蓋棺定論。
那天我給了他發了個消息:「謝謝你。」
他過了很久才回。
——不客氣。
冷漠得像陌生人。
但我卻忍不住笑了。
后來我們偶爾見面小酌一杯。
他不問我當初為什麼放棄鋼琴,也不問我為什麼會當演員。
但有次他問我:「黎晚舟,你快樂嗎?」
他說:「你放棄了鋼琴,那我希望你至少快樂。」
我沒說話,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后來的事情我本來因為喝醉了不太記得了。
可此時在夢中卻又逐漸清晰。
昏暗的房間里,我哭得淚眼朦朧,周倦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突然有絲無措。
他嘆了口氣,伸手擦掉我的眼淚,說:「黎晚舟,走不下去了,就回來。」
「回我身邊來。」
我借著月光看了周倦很久。
忽地湊近吻住了周倦的唇。
他身上的薄荷香味竄入我的鼻尖,涼意激得我一頓。
可周倦卻忽然按住我的頭,迫使我更用力地與他舌尖糾纏。
我嚇得尖叫著從夢里醒來。
完了,醒早了。
不知道發展到哪一步了。
難怪那天后周倦問我要不要在一起。
我當時還覺得奇怪,一時間不知道回復就沒有回復。
逃避很可恥但是真的很有用。
再后來的事情我卻是怎麼都記不起來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那段失去的記憶一點都不感到好奇,毫無探究的想法。
人何必要事事清楚事事探究呢。
失個憶怎麼了。
活著沒必要太正常。
20
只是我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被人找到。
天還沒亮我就被鄰居電話打醒,說我門外有個男人睡著了。
但應該不是壞人,因為長得很帥。
呵呵,一生看臉的中國女人。
我一臉茫然地打開門,卻在看到來人時瞬間愣住。
一米八的男人衣著單薄地倚在墻角淺眠,長腿不舒服地半彎著,眉眼烏黑,一臉疲色,即便在夢中,眉頭也在微皺著。
地上還有一堆煙頭。
可我明明記得他不抽煙的啊。
我澀聲叫醒他:「傅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