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親生父親認不出兒子,也算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
可偏偏裴父并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順著裴欲的話又對裴欲進行打罵。
「既然是你,為什麼不管好你弟弟!我要你有什麼用!公司以后是你的,你卻跟你弟弟一樣爛泥扶不上墻!我需要的是優秀的兒子!不是廢物!」
6.
話說到這里,我抬頭看了看玄關處的柜臺——那里擺滿了裴欲從小到大獲得的榮耀。
如果不是我,換哪一個人一看都會認為裴欲特別優秀的人。
可就是獎拿到手軟、榮譽多到數不清的這樣一個人,在自己的父親眼里竟然是廢物。
可笑。
看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
裴父這次來并沒有抓到裴穆,于是更加瘋狂地把所有怒火都轉移到裴欲身上。
他對裴欲又打又罵,完全不在乎周圍一群下人還在場,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就像對待一個沾滿了臟污的破布娃娃。
嫌棄又厭惡。
裴父走后,我站到了裴欲的面前。
沒人敢靠近他,我或許是第一個。
「滾。」
彼時的他躺在地上,像只呲牙的小獸一樣捂住自己的傷口,以便來維護自己早已經碎成片片的尊嚴。
爬都爬不起來。
「少爺,你受傷了,我扶你起來。」
「我讓你滾吶!」
裴欲拒絕我的靠近與觸碰,直接撿起地上剛剛老爺子用來砸他的花瓶碎片朝我刺過來。
碎片尖銳的一端劃破了我的臉,溫熱的血液很快沿著臉頰往下滴落。
可我依舊面無表情,想將掙扎的裴欲扶起來。
「少爺,沒事了ₑ⁵,我在呢。
」
裴欲這才正眼看我。
「蔣黎?」
「是我,少爺。」
「為什麼?」
趕在裴欲閉眼的前一刻,我朝他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
「因為心疼少爺。」
裴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他的親老子絲毫不心疼他,將人打得發了高燒。
我一直坐在他的床邊,耐心照料。
裴穆還沒回來,看來這對形影不離的雙胞胎關系也沒我想得那麼親近。
凌晨,我趴在裴欲的床邊,趕在裴欲緩緩睜眼的同時,我閉上眼。
月光從窗戶中照射進來,我意識到裴欲正盯著我看。
我裝睡很自然,其中一只手死死拉著他的手,墊在自己的腦袋下面,仿佛真的很關心他。
我感覺到手心里的手正在慢慢抽離。
裴欲到底沒有將我吼起來,斥責我越線。
但我卻也被他這微小的動作「驚醒」。
「少爺,你怎麼樣了?少爺?」
裴欲現在頭疼欲裂,不自然將目光重新移到我擔憂的臉上。
「你給我吃了什麼?」
我站起身將床邊的溫水遞給他,歪著頭很是關懷。
「退燒藥,還很難受嗎?」
他現在的大腦是混沌的,沒人比我更清楚。
畢竟面對仇人,誰會充滿關懷地給他吃真正的退燒藥呢?
裴欲不疑有他,看著我的眼神都是暈暈乎乎的。
「父親從小到大都沒有分清楚過我和裴穆。」
真好,他開始敞開心扉了——借著藥性。
「裴穆每次犯錯都會被我頂上,謾罵,毆打,哪怕我什麼都沒做,被懲罰的依舊是我。」
「我不是因為想成為一個好哥哥才成為一個好哥哥的。」
「他們都在逼我。」
「我不優秀嗎?蔣黎,我明明已經做到最好了,不是嗎?」
在他面前,此時的我已經脫離了保姆的身份。
我成了一個傾聽者。
在一個被下了藥的病人面前,成為、了他唯一的「醫生」。
于是我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將裴欲攬在懷里。
7.
「你很優秀,我為你驕傲,任何人都不配說你,所以……別哭了。」
沒錯,裴欲靠在我的肚子上,開始顫抖了。
或許是晚上人的情緒就是這樣,又或許是藥性太大,連裴欲這樣自持的人都控制不住。
重傷的他在夜晚躲在我的懷里哭。
末了,我告訴他。
「我分得清你和二少爺,你優秀很多,就算站到一起你也像在閃著光。」
重新將一個暈暈乎乎的病號哄睡并不難。
難的是,讓他喊著我的名字入睡。
所幸我又做到了。
那天之后,裴欲對我的態度明顯變得古怪。
他開始拒絕我的靠近,哪怕我的工作就是服務伺候他,他也會和我保持距離。
這并不是不好的表現。
相反,他會一邊拒絕我,一邊躲在暗處觀察我。
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現給了別人,換誰都很忌諱。
但裴欲顯而沒有這樣想,我倒成了第一個傾聽他秘密的人。
我是一個獨特的存在。
——于他而言。
自從裴欲替裴穆扛下那一頓毒打之后,兄弟倆的關系也好像有了微妙的變化。
裴穆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麼事情,讓裴欲替他擦了屁股,之后裴欲就不理他了。
所以裴穆顯得格外焦躁。
裴欲不理他,他就只好把多余的精力放在我的身上。
那天正好周一寧來,我再度被迫站到了三人的面前。
「蔣黎,要玩游戲嗎?」
我歪頭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
周一寧捂著嘴,像是看笑話一般。
「聽管家說你從來沒有分錯過裴欲和裴穆,今天就玩一下猜猜誰是誰的游戲吧,輸了你可要接受懲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