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折腰:蘇慕的日記(番外)
1
我有一個日記本,里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心事。
若概括來講,也可以縮為兩個字:
蘇晚。
她是我的妹妹。
而我們并沒有血緣關系。
我兒時的印象中并沒有母親存在,我爸說,她在我很小時便丟下我和我爸,跟人跑了。
每次提起我媽,我爸都會喝的酩酊大醉,然后紅著眼咒罵。
而我對爸爸的印象,也轍止于七歲那年。
那一年,我爸見義勇為,為了救人而死。
他救的那人,便是蘇晚的父親。
蘇父收我為養子,將我接回家,十幾年過去,我依然記得當初見到蘇晚的第一眼。
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干凈的格子裙,白瓷般的肌膚,小鹿般的雙眼。
她扯著裙角跑到我面前,聲音軟軟地叫我「哥哥」。
我那時還什麼都不懂,可心卻已經化了一半。
蘇晚家里很大,卻很冷清。
上下三層的別墅,只住了我們幾人。
我和蘇晚住二樓,蘇晚父母住在三樓,可實際上,蘇爸爸很少回來。
偌大的別墅里,除了白日打掃衛生的阿姨,就只有我們三人。
蘇媽媽性子清冷孤傲,甚至很少下樓。
蘇晚很孤獨,我便竭盡所能地陪著她。
她很依賴我,打從心底里把我當作親哥哥。
我也很喜歡她。
可是。
這份喜歡,卻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相處的軌跡,而慢慢變了質。
我年長她兩歲,也比她更早進入青春期,比她更早懂得了喜歡二字。
那時我懵懵懂懂,卻也明白,原來喜歡這個詞,是被動的。
我無數次告訴自己,我是蘇家的養子,是蘇晚的哥哥。
我不該動心的。
可是,卻還是心不由己。
我不敢告訴她,只能默默地看著她,看著我的小公主一點點長大。
當年那個白瓷般的小姑娘,長大了。
她完美繼承了蘇媽媽的驕傲,卻又比她少了幾分清冷與孤高。
蘇晚活得很通透,她的世界里非黑即白,愛與不愛也永遠拎得清。
所以。
我愈發打定主意,把那份無法宣之于口的喜歡,永遠埋在心里,實在忍不住時,便寫進日記本中。
日積月累,厚重的日記本竟也寫滿了。
我將它放在衣柜里,妥帖收藏。
2
有時,我也會慶幸自己的養子身份,能陪在她身邊這麼多年。
我看著她戀愛,看著她分手。
看著她,遇見靳嶼。
那個名噪全城的靳家小少爺。
可是,靳嶼的母親并不喜歡晚晚。
靳家家大業大,在靳母眼中,蘇爸爸充其量就算是個暴發戶。
可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變成晚晚的累贅。
我被靳母派來的人抓走,她用我逼著晚晚獨自過去。
我只見了她一面,她便被帶去了另外的房間。
我被綁著手腳,不知道那邊究竟都經歷了些什麼。
我掙扎著,嘶吼著。
心臟劇烈顫抖。
卻無濟于事。
粗糲繩子磨破了我的手腳,滲出血跡,布團堵在口中,一并堵住了我的聲音。
我的心在滴血。
不知過了多久。
警察來了。
我精心守護了那麼多年的姑娘,被救出來時,身上滿是穢物,原本清明的雙眼已蒙了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沒有受傷。
可是,即便如此,靳母依舊沒有受到任何制裁,靳家在本市可謂是手眼通天。
我要去找靳嶼,卻被蘇晚攔下。
她遺傳了蘇母的驕傲,這道坎她無法邁過,也不想讓靳嶼知道她所經歷的那些不堪。
他們分手了。
蘇晚看似平靜,她的眼睛卻在告訴我——
她很難過。
可我沒有勸解她。
我了解晚晚,她是一個內心很強大的姑娘,她不需要安慰與疏導,只需要自我消化。
我也相信,她能夠與自己和解。
3
晚晚與蘇父的關系很差。
一場大火,更是讓她們幾乎分裂。
我和晚晚搬去了她新買的大平層,一起搬去的,還有與家里斷絕了關系的靳嶼。
他知道了當初的事情,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公然宣布,與家里決裂,斷絕了母子關系。
也是這一刻起,我對這個傳聞中的靳家小少爺,多了幾分好感。
起碼,他永遠可以為了晚晚,毫不猶豫,奮不顧身。
靳嶼搬去后,她們關系緩和了許多。
他知道她的驕傲與芥蒂,所以,他孤注一擲,選擇與家中徹底決裂。
他們之間的裂痕也在一點點修復。
我作為旁觀者,看的也很開心。
開心是真的。
當然。
心酸也有。
我在心里計劃著離開。
離開他們,也快要離開這個世界。
我的心臟已經是強弩之末,醫生說,我沒有多久的活頭了。
除非——
花大價錢,換一顆心臟。
可是,心臟移植也具有一定的排異性,結果如何也是未知。
醫生說,按照我的身體狀況來看,即便是心臟移植,成功率也并不高。
更何況,我也不想換心臟。
我這一生擁有的本就寥寥無幾,沒有疼愛我的家人,沒有能攜手的戀人,也沒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就這麼一顆默默喜歡著她的心臟,我不想換掉。
我想,就順其自然吧。
能活的久一點,就多陪她一點。
如果不能。
那就好好和她道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