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直到我媽去世,我才知道。
有時候,就連我這個親生女兒都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別扭的人。
她知曉他的所有謊言與背叛,卻保持著她的驕傲,不管,不問,也不鬧。
暗里籌謀,卻又偷偷等候。
17
一根煙燃盡,我將捻滅了的煙頭扔在他的床頭柜上。
「總不能空手過來,這就當送你的小禮物了。」
「祝你繼續戀愛腦,和這煙頭一樣,燃燒自己,照亮你的小三和私生女。」
說完,我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我轉頭看了一眼仍在出神的莊文卉。
「對了,我爸遺囑里提及的股份,還有我媽一份,而我媽早已把她所持有的股份轉給我了。」
「而我私下里又購買了一些散股,不好意思,現在公司的最大股東,是我。」
「那個老男人只是在給你們畫餅,一把年紀了,又渣又戀愛腦,你們還真是絕配。」
而我話還沒說完,我爸已經罵著讓我滾了。
我笑笑,轉身出門。
別墅被燒,我與蘇慕便搬去了我在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層中。
然而。
搬去的第二天,靳嶼卻敲響了我的房門。
這人拖著幾個巨大的行李箱,站在我家門口求收留。
我問他怎麼回事,靳嶼直接往我家里搬箱子,只說讓我自己看本市新聞。
我一臉莫名地點開新聞——
靳家小少爺公然宣布與家里斷絕關系?
我飛快掃了兩眼,一把攥住了靳嶼的袖口,「怎麼回事?」
靳嶼回身看我,輕描淡寫地應道。
「蘇晚,我知道你和我分手的原因了。」
「我都知道了。」
只說了些兩句,靳嶼便再不開口,默默地往屋子里搬行李。
我還沒點頭應允,這人便自顧地把行李搬去了我臥室隔壁。
蘇慕向來懂得避嫌,昨天搬來時,他便選擇了位于門口,距我最遠的那個房間。
對比,靳嶼十分滿意。
還勾著蘇慕脖子說晚上要請他喝兩杯。
我本想斥責兩句,說蘇慕身體原因,不能喝酒。
可看著面前一動一靜的兩人,卻又有點想笑。
蘇慕安靜。
靳嶼則相反,他跋扈又鬧騰。
兩人湊到一起,竟也十分和諧。
那些讓靳嶼回家的話,我只字沒提,我向來不喜歡虛偽,更不會說些「不要為了我和家里鬧翻,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快回家」之類的屁話。
那是圣母的臺詞。
他母親為了逼我們分開,對我做的那些事,我就是無法釋懷。
而靳嶼雖然性子暴躁了些,卻也是一個成年人。
他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一切,而他究竟是與家里和解還是決裂,都由他自己決定。
我尊重,但不參與。
18
一月后,我爸來了。
他帶了很多我過去愛吃的零食來看我,說話溫聲和煦,眼里滿是憐愛。
不過——
特別假。
可他似乎覺著自己演技很好,先是將我的住所看了一遍,然后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他這些天對我的擔心。
又時不時地講兩句過去。
而我端了杯檸檬水,倚在沙發上看他強行煽情。
近半小時的鋪墊過后,他終于切入正題——
「晚晚,最近的競標,你能不能讓給咱們公司?」
咱們,公司。
一月前,還在公司鬧著要將我股份收回的我爸,此刻又改口成了咱們公司。
而他口中所說的競標,我知道。
最近有一場商業競標,對于遠揚和我爸的晨星而言,都是一次很好的機遇。
見我沒說話,我爸語氣再度放軟了些,
「晚晚,爸爸知道,你還在為之前的事傷心。其實爸爸當時也是賭氣,因為在爸爸心里,你是我的大女兒,咱們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你才是爸爸最親的人,你當時漠不關心讓我覺著心寒而已……后來,是你莊阿姨告訴我,其實你也準備跑回去救我,爸爸知道錯怪你了。」
說著,他攥住我的手,兩眼一紅。
「爸爸知道,這些年虧欠你和你媽媽太多,以后,爸爸會多彌補你的,連同你媽媽那份一起,好嗎?」
他又說了很多。
不愧是親生父親,知道話怎麼說最戳我心窩。
我紅著眼看他,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
「我知道了爸,放心吧。」
我握住了他的手,輕聲承諾。
……
我爸離開時,再三讓我搬回我們的新家住,我點點頭,
「好,等我這兩天收拾一下東西,就搬回去。」
我爸這才放心離開。
關門。
我面無表情的揩了下臉上的淚痕,撥通了一則電話。
「陳秘書,下周的競標,全力以赴,務必拿下。」
穿衣鏡前,我打量了一下鏡中自己的臉。
眼底的那幾分動容,早在關門的那一刻消散不見。
其實,有時我也的確疑惑,我媽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為什麼偏會對我爸死心塌地?
戀愛腦,又渣,又蠢。
他居然真的會相信,我會因為他這一個多小時的親情攻勢,而放棄這次競標。
活到這個歲數,我爸也真的難得的天真。
19
一周后,我爸幾乎打爆了我的電話。
而我,剛剛競標成功,要忙的事一堆,哪有心情理會那個剛被戲耍了一通的爹呢。
此次競標失敗,對晨星打擊很大,損失也不少。
夠莊文卉和我爸郁悶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