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湊巧碰到下雨,兩個人就撐起一把大傘,隔著霧蒙蒙的雨簾看枝丫上麻雀甩著翅膀狼狽地躲雨,然后再嘻嘻哈哈大笑。
我問:「我們這樣是不是很缺德。」
江肆就回:「不缺德,你看它只是在洗澡。」
麻雀或許也在四只眼睛的注視下腹誹:「兩個老六。」
江肆也會買一張素描紙,沒有畫架,就貼在老舊的墻體上,托著畫盤,蘸著各色的顏料畫一畫遠方的夕陽和廣闊的天空,然后瀟灑地寫上一個潦草的「肆」。
他騎著摩托穿梭在長長的夜風中,有時抬頭看一眼天上不知哪戶人家放出的燦爛煙火,然后聽著我的驚呼酸溜溜地說:「回來哥也給你放。」
于是我就在趕路途中,坐在低速前行的摩托上揮舞著小小的仙女棒,江肆就縮著腰兇巴巴地叮囑:「不準燒到我。」
染著一身煙火氣坐在路邊吃燒烤,吃小龍蝦,吃臭豆腐,吃螺螄粉,再互相嫌棄對方的臭味。
之前打流氓掰壞的美甲又被重新修復,江肆嫌棄美甲師畫的圖案,親自上陣,細細地在我的指甲上繪出清新的小圖案。
每天早上都會拉著我涂一遍蘆薈膠,頭上的傷疤早都結痂掉了,他就繼續往我的胳膊上,脖子上抹:「留疤不好看。」
出門沒有帶衣服,江肆就去專賣店給我挑一件又一件的花裙子:「夠嗎?林夢白,再買一件吧。」
「你不累嗎?」
「我不累。」
誰說女人逛起街來瘋狂,明明是男人更瘋狂。
我也會逗他用小天才給他打電話,他一臉納悶黑著臉訓我手機又丟了。然后又接著問想要什麼牌子的手機,我樂得捧腹大笑,他就黑著臉敲我的腦殼子:「敢耍老子。
」
江肆忽地抬起手機給我看,一條火爆的帖子讓我吃了一驚。
陳冉退學了。
帖子敘述得很清楚。
我爸去了學校,找到了校長,希望嚴懲陳冉。
校領導看了視頻以及她在論壇上的所作所為,校園欺凌加上污蔑他人,最后決定給予她留校察看的處分。
但是陳冉不服,趁著晚上將我爸的車砸了,車窗碎了一地。
極端的陳冉被父母送去醫院,查出來是重度抑郁,最后被迫退學。
一時間我感慨萬分。
「幸虧你不在學校,不然她說不定會對你做什麼極端的事。」
「嗯……我爸……」
江肆替我說了:「看來林叔叔早有計劃,他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其實他很愛你。」
我忽然平靜了下來:「我知道,我只是覺得太壓抑了。
「我媽媽在世的時候,我爸就很冷漠,但是對我們還是很好,只是后來媽媽去世,他就更冷漠了。
「我知道他愛我,但是我不喜歡不會表達的愛。
「那樣的愛太讓人難受了,也太讓你害怕了……」
江肆沉默著不說話,后來他揉揉我的腦袋:「以后不用怕了,天塌下來哥都替你頂著。」
我的心怦怦直跳,滿腔的愛意似乎都要盛不下了。
……
那日我在早晨四點敲開他的門:「江肆,看日出嗎?」
江肆腦袋困得抵住墻:「祖宗,我們連著看了三天日出了。」
我眼巴巴地望著他。
五分鐘后,兩個人望著橙黃的日出連連打哈欠。
不經意碰到對方的手,江肆皺著眉問:「穿著長袖手還這麼冷。」
然后抓住我的手塞到了他的口袋里。
暖呼呼的空間里,我摸出了幾個硬硬的東西。
在江肆的阻攔下,我眼疾手快地掏了出來。
是奶油膠發卡,足足有五個,花裱得比我都好,小配件牢牢地粘在上面,
和之前他摩托車壓碎的款式一模一樣。
「你做的。」
江肆撓撓頭,有些不自然:「嗯。」
「為什麼?」
江肆咬著舌尖模糊不堪地問:「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給我做?」
「艸,你當時臉色那麼臭……我……我不喜歡欠人東西。」
我不依不饒:「江肆,你臉紅了。」
「算了」,江肆自暴自棄地撓著腦袋:「老子不想看你不開心,想補償你,行了吧。」
「怪不得后來你給我的時候看到李書澤和我在一起那麼生氣,原來是吃……」
「你閉嘴!」
江肆上來就捂住了我的嘴。
四目相對,距離很近,江肆眼神少有的透著一絲害羞,耳尖都帶著一抹紅。
我紅紅的臉蛋藏在他的大手之下,反而沒有那麼地緊張。
我眨著眼睛:「江肆,你喜歡我吧?什麼時候開始的?」
溫熱的氣息被悶在手心里,江肆的手顫了一下,他的眼神飄忽不定。
許久,他低頭直視我了,一雙眸子清亮得不像話。
坦蕩蕩地承認:「很早了。」
捂著嘴的手摸過下頜骨往后移,最后放在了我的后脖頸上,微微一用力,我就被往前帶。
江肆低頭咬住了我的唇,然后又細細地磨那個不存在的牙印,我閉著眼慢慢地承受他的氣息。
我們在太陽東升的時刻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林夢白,和我談戀愛吧。」
22
我們是在三日后被家人找到的,彼時我們正牽著手在公園里悠閑地散步。
我有些慌地捏緊了手里的手:「江肆,我好像看到我家保鏢了。
」
「好巧,我也看到我家保鏢了。」
……
完了,兩家人都出動了。
半個小時后,我們倆手牽著手坐在車里被司機往家里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