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把江肆之前給我的草稿擺上去,然后開始摸魚。
「誒江肆,你這麼多天沒來,這畫的啥呀,別人都上色了,你咋還畫著草稿。」
老頭嚴厲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嚇得快當場暈厥了。
他什麼時候跑最后面,他不是從來不看江肆的嗎?
我哆哆嗦嗦拿著筆蘸著顏料。
「嘶……怎麼感覺你變矮了?」
我適當性地挺挺腰。
「你看你畫這什麼」,老頭一巴掌拍在了我手上,我也不敢吭聲,「手怎麼也變小了?你和人打架被打縮水了?」
畫室里的其他人都笑起來了,他們好像很想知道我是誰,唯獨口罩之下的我快哭出來了。
「你不是江肆吧!」
手里的筆啪嗒掉了下去。
「江肆那小子派你來的?」
我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索性就不說話了。
老頭把我頭頂的帽子掀下來,把我口罩也扯下來了:「怎麼還是個女生。」
畫室早都騷亂起來了。
「江肆這個混小子,他是不是強迫你的。」
我急得快哭了,又尷尬又害怕的:「不是……」
「呦,還不說實話,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怎麼回事?!」
看得出來老師已經生氣了。
「我讓她來的。」
江肆?
江肆懶洋洋地靠在后門門框上:「對一個女孩子那麼兇干什麼?」
「你……你還有臉來?!我兇?我不兇她能說實話嗎?」老頭的聲音一下提上來了。
「江肆你膽子挺大啊,我說那天我看她穿的那身衣服就有點不對勁,但是一想是江肆,那就不奇怪了,原來從那個時候就有苗頭了,你是把老師當猴耍嗎?」
「我可沒這樣說,你問問他們」,江肆朝其他人抬了抬下巴,「他們可是早都看出來了。
」
畫室其他人沒想到會殃及自己,都閉嘴不說話了。
「再說」,江肆又緩緩開口,一雙大長腿就踩在門檻上,「這麼多天你都沒發現,你老師怎麼當的,這身高,還有那一身鉚釘,你看不出來啊?你說你這麼佛,年終獎還要不要了。」
「你……小兔崽子……」老頭臉都氣成豬肝色了。
「只要你不上報,這事就翻篇了。」
「哼,行」,老頭一拍畫板,「把你缺的畫都補出來。」
江肆微微低下頭:「遵命!」
「其他人下課,江肆給我畫畫!」
霎時整個畫室都嘈雜了起來,不斷有人往我這里看。
「沒想到啊,原來是她啊。」
「她誰啊?」
「林夢白啊,就曾經甩校霸一身紅點子的女生。」
「要我我也猜不出來是她,這反差太大了。」
「你說昨天晚上的是不是也是她。」
「校霸和林夢白到底什麼關系,說是情侶吧,連公開都不公開。」
完了完了,論壇肯定都要炸了。
「想什麼呢?」
「完了,這下論壇該炸了。」
「無所謂,想那麼多干什麼?」
你倒是輕松。
「我走了。」
「別」,江肆拉住我,「外面人太多了,你一會再走吧。」
我看著外面正值下課,再加上剛出來那事,還是待在原地比較好。
「那好吧。」
江肆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了那副金絲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坐得筆直,一雙修長的手捏著畫筆,輕輕地掃在畫布上。
美院的校霸,果真透著一絲矜貴與文明。
不忍心打擾他,我坐在椅子上靠著窗臺玩手機。
幾個小時后,已經過了下午兩點,由于早飯吃得比較晚,我竟不覺得餓。
江肆還在畫畫,他難得能這麼安靜,我看他畫畫一時晃了神。
眼前各種清新又帶著暖意的顏色都逐漸化成了一團,最后凝聚在江肆長長的睫毛上。
……
再睜眼,周圍靜悄悄的,只有筆刷在有規律地沙沙作響。
江肆的畫板已經變了個方向,從窗外照進來的暖陽就停留在江肆的鼻尖上,透過鏡片,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被揉進了暖光,溫柔的筆觸落在女孩的睡顏上。
畫布上的女孩穿著男孩淺灰色的外套,腦袋輕倚在窗臺邊緣,窗邊一盆瘋長的紫色小花恰好伸到了女孩沒有帶任何裝飾的頭發上,窗外是萬卷斜陽,以及被落日暈染的片片紫云。
畫筆撓過女孩的臉頰,我的心也被輕輕撓住。
心里像是被點起了一團火,連四肢百骸都是麻酥酥的感覺。
「江肆」,我沙啞著嗓子喊了他一聲。
「你醒了,你可真像頭豬,那麼難受的姿勢你也能睡幾個小時。」
……
浪漫終結者,江肆也。
我揉著脖子起身,果真是又酸又痛,一時之間我竟然不知道剛剛麻酥酥的感覺到底是別樣情緒攪和的還是睡麻的。
「怎麼樣,哥的技術不錯吧,你看我把你畫得多好看。」
臉上的熱度降不下來:「嗯……好看。」
「你看你睡得臉都紅了,臉蛋上都是窗戶印子」,他又來捏我的臉。
「咕嚕嚕……」
「餓了?我就說嘛你像只小豬,不是睡就是吃。」
……
我忍住想揍他的沖動:他是校霸,他是校霸,校霸不能打……
「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我愣了愣:「可是你沒有畫老師給你布置的作業……」
江肆拎拎畫:「那你看我閑著了嗎?老頭布置的我回頭再畫,我現在只想畫我自己想畫的。
」
有些人,生來就是瀟灑,說他是校霸,不是說他多兇,多混蛋,而是他能夠隨心所欲,做大多數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壞壞的感覺,卻也是滿眼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