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自己都很震驚。
鹿城死了啊,我看著大火燒光了,DNA 鑒定結果里面的人也是他。
而且他說這個弟弟一直在美國念書,又怎麼可能是那個從小生活在緬北的鹿城?
陸豐沒有理由騙我。
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我腦子很亂。
緩了好一陣,我爸媽回了各自的家,陸豐開車送我回家。
車子剛開出車庫,張茜一個電話來說胃不舒服,要陸豐給她煮點橘皮水。
「晚點,我先送陳冉。」
「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
他和張茜在電話里鬧了不愉快。
「你先去看她把。」我看著他緊張地張望樓上的樣子,突然覺得好笑,「我自己打車。」
「這里怎麼打車。」陸豐難得生了氣,執意要開車送我,「冉冉,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陸豐,張茜懷著你的孩子!」我提醒他。
「那也不能成她威脅我的理由!」他說完,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
正在我倆僵持不下時,有人敲車窗——
「要我幫你送送她嗎?」陸航西裝革履,彬彬有禮,「我要去市區一趟。」
我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那謝謝弟弟了,一定要把冉冉送到樓下,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
張茜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樓,過來就一把挽住陸豐。
「沒問題。」陸航拿著車鑰匙去開車。
「冉冉不好意思,我實在有點不舒服,你不會介意吧?」張茜難受地依偎在陸豐懷里。
我愣在那里,最后還是上了陸航的那輛黑色大奔。
我沒坐副駕駛,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一路上我都捏著手機,常亮緊急聯絡的界面。
「你看起來很緊張?」他透過后視鏡來看我。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嚇得趕緊低下頭。
「沒有。」
「我們在哪里見過嗎?」比起我的緊張,他倒是一臉淡定。
一句話問得我毛骨悚然。
「沒有。」我不想跟他說話。
「沒有嗎?」他笑了笑,「看你的眼神,我還以為我長得像你的一位故人。」
我埋著頭不說話,手指掐入掌心。
又過了一會兒,我試著喊了一聲。
「鹿城。」
他并沒有回頭,甚至連后視鏡里的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他果然不是鹿城,我舒了一口氣。
「鹿城是誰?」他輕飄飄地問我。
我脫口而出:「一個人渣。」
他扶在方向盤上的指尖微動了一下。
「是嗎?」他淺淺笑了笑,「能被你記恨也是他的榮幸。」
聊天間,車子已經到了我家門口。
我看著小區門口,猛然想起一個事,「你怎麼知道我住這里?」
我上車后心事重重,完全忘記跟他說地址了。
他停好車,下車來給我開門,「我哥給我發了定位。」
原來是這樣。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他笑著問。
「沒了,謝謝。」
跟他告別后,我快速上了樓。
跑到樓上,我反鎖了門,就去洗漱。
洗漱完我拉窗簾,看到那輛黑色大奔還停在小區外面的車位上,車門旁邊靠著一個人在抽煙。
他不是說要去市里?
怎麼還沒走?
懷著疑問,我一晚上都沒睡好。
晚上我又做了一個夢。
夢里鹿城和我被人埋伏,我腿受傷了根本走不了,我以為他會殺了我這個累贅。
結果他把我抱進了山洞。
我們餓了三天三夜,山洞里的蛇都被他抓來吃了,還逼著我生吃。
我接受不了,我寧愿餓死也接受不了。
「有寄生蟲。」我哭著拒絕。
「人都要死了,怕蟲?」他簡直想錘死我,「好歹吃一點啊,大小姐。」
「不要,反正有我,你也跑不了,你殺了我吧。」我說什麼都不肯。
他氣得不行,暴躁地吼我:「知道自己是累贅,還他媽矯情。」
后來他出去了,冒著被殺的危險,去溪邊抓了幾條魚回來。
簡單處理了,惡狠狠地扔我面前。
「洗過的,內臟清理好的,沒蟲。」
「我……我沒吃過生的,腥。」我覺得我再多說一句,他都會滅了我。
「那是不是我還要去給你找點芥末啊?」
我拿著魚,一邊哭,一邊往嘴里塞,他站在旁邊看不下去了,最后蹲下來看著我。
「哭什麼,活著走出這里,你要吃什麼都給你買,你要天上的月亮,老子都給你摘。」
他難得溫柔地哄著我,告訴我生魚吃了能迅速補充體力。
「我們還能活著出去嗎?」我望著他。
「怎麼,還想跟我死在這里,跟我埋在一起?這麼喜歡我?」
「不要。」我一邊抽泣一邊道,「我怕我爸媽這輩子都找不到我埋在哪里。」
他不說話了,只是頹然地坐在一邊。
「鹿城,你沒有父母嗎?你為什麼要把我抓到這里?」想著要死了,我干脆豁出去了,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沒有。」他很生氣。
「每個人都有父母,你怎麼會沒有?」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甚至想勸他向善,「你父母知道你做這些事該有多傷心。」
「我勸你閉嘴。」他眼神都開始不對了。
但我不怕他。
「你知道你害了多少家庭嗎?你不能因為你沒有父母,就害得所有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你現在是在教我做人?做個好人?」他捏住我的臉,「是不是我平時對你太縱容了,跑到我頭上拉屎了啊?」
后來我跟他吵架了,一邊吵一邊哭。
他氣得不行,「我真是欠的,讓你吃飽來氣我。」
「有本事活著出去再跟我頂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