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手段高啊,能把顧憑摘下來,有本事!」
顧憑打圓場,「是我追得她,她……難追。」
「嗯!」導演贊賞地拉住顧憑,束起大拇指,「好!有擔當,你們歷史上那些叫顧憑的,都是大情種!」
歷史上?
你們?
顧憑都來不及寒暄,便拽著我走了。
我盯著顧憑的后腦勺,「是哦,我能看到歷史!」
后來怎麼樣了,發生了什麼,統統可以查到。
「沒什麼好看的。」顧憑打斷我的思路,「今晚要不要跟我睡?」
我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可以嗎?」
前幾天我總是被顧憑以大病初愈為由趕出來,今晚他怎麼松口了?
顧憑拿出個墨鏡給我架在鼻梁上,「眼神收斂一些,當心被拍。」
「哦。」
19
再次回到顧憑的套房,一進屋,顧憑便把我壓在門后,低頭欲吻。
我止住他的攻勢,昂起脖子,存心戲弄他:「今晚是本宮翻你的牌子,你要聽本宮的話。」
等了幾千年,我李霂終于當家做主了。
看我不騎在顧憑頭上作威作福。
顧憑啞著嗓子,「好,都聽你的。」
他把我抱過去,嗤拉,撕掉我礙事的漢服。
「啊!」這可是小桃給我買的,超級貴。
「上次你差點被它纏死,睡覺不許穿了。」
他好霸道,我好喜歡。
沒多久,就哄得我五迷三道,沉淪在快樂中,將滿腦子疑問拋到了九霄云外。
20
拍戲接近尾聲。
一個安靜的午后,我收工了,顧憑還有幾場單人戲要拍,小桃便領著我去了影視城一家網紅咖啡店。
正值寒假,咖啡店里坐了不少來體驗龍套生活的大學生。
我喜歡這個女子可以接受教育的時代,挨著她們坐一會兒,都覺得無比幸福。
我和小桃選了個角落,不經意間聽到兩個大學生的對話。
「這是汪龍導演和顧憑的第二次合作了,好期待哦。昨晚群里選龍套,我沒搶到他們劇組的名額。」
「我記得,你讀過汪龍導演的論文吧。」
「對啊,他們都說汪導是顧憑的狂熱粉,我看完論文,才喜歡上顧憑。」
「怎麼說?」
「你知道歷史上,每隔一個時期,都會出現一個叫『顧憑』的人吧?」
我被她們的對話吸引,情不自禁聽下去。
「目前汪導考察過的,大約有八個,最早的是皇帝,這個大家都知道。這段歷史被改成了劇本,就是正在拍的這部。歷史上都說帝后恩愛,但汪導執意要篡改感情線,讓顧憑跟貴妃在一起。」
小桃不愛讀歷史,只知道當年亡國了,具體怎麼亡的,卻不清楚。
可在汪導給我的劇本里,是外戚作亂,內憂外患,加之顧憑身染惡疾,最終江山易主。
這麼說,顧憑是亡國君主。
我撐住額頭,無意識地攥緊手,繼續聽他們講。
「后世幾個顧憑,無一例外,都在尋找一個叫卿卿的女人。汪導說歷史上,疑似反復出現一個叫顧憑的人,就好像不斷在每個朝代帶著記憶重生,尋找愛人。」
「瞎扯吧。顧憑這名字太常見了,『卿卿』是對伴侶的愛稱,也就汪龍有閑心挖掘這個。」
我再也坐不住了,悄悄坐過去,「你好,你們說的論文,能給我看看嗎?」
兩個小姑娘抬起頭,眼睛一亮,「哎!你不就是路透的女主角嘛?」
他們熱情地把電腦屏幕對準我。
干凈的屏幕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字,還有幾封腐爛泛黃的信紙照片。
看著看著,眼淚就流出來。
他的字體,從熟悉的鐵畫銀鉤,一步步變為鋼筆字,簡體字。
「卿卿」落在信紙開頭,細長工整,是顧憑的字跡。
整整八張,每一封都是。
「姐姐怎麼哭了?」兩個小姑娘慌亂地掏出紙巾遞給我。
我語無倫次,「這個……能不能給我,我買也行……我第一次見,抱歉……」
「不用不用,這是汪導的論文,我可以傳給你的。你開一下微信。」
小桃突然把手機伸出來,順便放了兩杯新買的奶茶,「你們好,我是她助理,可以給我傳的。」
21
小桃帶我去了打印店,我捏著手里八張放大的書信,走在橫店的路上,便走邊哭。
「卿卿,兵荒馬亂,餓殍遍野,我擔心你吃不飽,穿不暖,今日走遍長安的大街小巷,未尋得你身影。明日我便要南下了,生死未卜,若你活著,愿壽終正寢,平安康健。」
「卿卿,昨夜忽夢見你說要看江南的雨。我在斷橋邊等,有情人居多,傘淋透大半,我身體有恙,今日去不了了。明日好不好?你要等我。」
「卿卿……」
「卿卿……」
時隔多年,信紙破舊,許多文字已不可考。
直到最后一封,寫于民國時期。
「卿卿,山河動蕩,恐你我二人已在奈何橋上錯過了無數次。我在這荒唐迷離的世間踽踽獨行,默默等候或許能遇到你的下一個百年,然時間太久,你或許已經忘了我。最后一次,我會站在高處,等你來找……卿卿,長安的牡丹開了,我,又沒等到你。——念卿草堂,1920 年春,顧憑絕筆。」
顧憑說他沒喝孟婆湯,是每一世都沒喝。
顧憑媽媽說他情感淡薄,是因為對他來說,每一次至親離世,都要重新體驗一遍徹骨的痛。
天氣陰陰的,悶得我喘不過氣。
不知不覺,我走到拍攝場地外,顧憑渾身狼狽,被「亂臣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