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淺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陸燃很配合地沒有攔她。
我咂咂嘴,真是她弟的好姐姐。
「回家嗎?」陸燃忽然回頭問我。
「嗯。」我用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小聲說。
「姐姐,你還沒回答我呢。」他忽然說。
「什麼?」我茫然抬頭。
「想我了嗎?」
心臟忽然像被精準狙擊了一樣,顫了兩顫,抖動不停。
我頭一次意識到這句話的殺傷力可以這麼大。
「想了。」我低頭小聲說。
話音未落,車忽然開始往路邊開,然后猛地一剎,就在我頭要撞在前面座椅上的那一刻,一只手已經護住了我的額頭。
「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有輕微的顫抖,似乎是不太敢相信。
我抬頭認真地看著眼前他的臉,又說了一遍:「我說我想你了。」
他喉結滾動了下,開口:「不要逗我,我會當真的。」
我看著他眼底極力壓制的驚色,心忽然就軟成了一灘水。
「沒有逗你,我真的想你了。」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說錯話了嗎?我忽然有些慌。
「你知道這句話容易讓人誤解嗎?」
他壓抑的嗓音真的很好聽,惹得我寒毛戰栗。
「不用誤解。我的意思是,我好像……喜歡上你了,不是好像,我就是喜歡上你了。」
我思索了一會,這麼說道。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別低頭啊,喜歡我這麼丟人嗎?」
尾音上揚,帶著幾分慵散,他從來都撩人而不自知。
似乎剛剛只是失神了一小會兒,現在已經又恢復了那種漫不經心卻又勢在必得的樣子。
我想我不能輸,于是準備抬起頭,結果就被扣住了后腦勺。
他吻上來時,我還沒能緩過來。
車里的氣氛瞬間旖旎起來,滿世界只剩下他的氣息繚繞在四周,將我淹沒。
他吻得生澀又兇猛,像一頭餓了幾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塊肉的野獸,我幾乎窒息,他卻始終不肯停歇。
算了,我也不想掙扎了。
少年滾燙的體溫順著糾纏在一起的唇一寸寸地傳來,將我整個包裹起來,像置身于冬天的被窩里,身心暢快。
陸燃最終還是像一把火一樣,燒毀了我所有灰暗的過去,又點燃了我沉寂多年的那顆悸動的心。
為此,我愿意永世追逐,且葬身于此。
很多事情幾乎是一瞬間變得明朗起來的。
或許之前就可以如此,只是現在有他在身邊,讓我覺得一切的事情都不算事情了。
江曳給我發了一段很長的微信,說他從來沒有出軌,離婚協議書是周韻擬的,想讓我知難而退。他只是一直愛而不自知,他說他對不起我,心安理得地享受了我的愛卻一再傷害我。
他說放過我。
我看了只覺得唏噓,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我們兩個人的錯。他不該在心里還沒有清空的時候接納我,我也不該明知他心里有人放不下時還甘愿飛蛾撲火。
說到底,我們都不夠成熟,一個不敢面對自己,一個不敢承擔后果,最終匆匆錯過,但沒什麼好遺憾的,我們其實也并不那麼合適。
收到這條微信時,我正在 A 大看陸燃打比賽,十六強的比賽,又是主場,他們打得很輕松,臺下是不知疲倦的、一浪接一浪的歡呼。
喊得最多的還是陸燃的小迷妹們,聲音又尖又高,差點兒沒把我送走。
我嚴重懷疑她們喊得如此癲狂是因為陸燃這次小節休息時不停地往觀眾席上瞟,導致我身后的女生們以為陸燃在看她們。
雖然我承認我也很激動,但我都多大歲數人了,自然是不能如此,于是我只能強忍住要為他搖旗吶喊的沖動,穩如泰山地坐在那里。
中場休息時,兩邊的球員紛紛下場,沒一會兒,我的手機就響了,是陸燃的消息。
「B3 區自動售貨機旁。」
像得到了召令一樣,我立馬從看臺上下去,順著圖標找他發的位置。
我以為我這樣的路癡會找半天,但主館外基本沒有人,他那麼大個子站在那兒我幾乎一眼就看到了。
「不休息一會兒嗎?」我小跑過去問。
他揉我的頭發:「想你了。」
「哇噢——」他身后忽然出現了幾個和他穿一樣球服的男生,看樣子應該是隊友。
一陣起哄聲和口哨聲中,我羞愧地低下頭。
他意識到我在害羞,于是低笑了一聲,把我的頭按進他的胸口,然后側頭對后面的人說:「哪兒涼快滾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