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結果已定。
其他的老師愣了一下,然后紛紛圍了上來。
那個穿西裝的年輕老師手速最快,他迅速掃了一遍,然后指著最后一道大題哈哈大笑:
「這麼短的時間,你居然除了三角換元,還想到用柯西去解?有意思,有意思。」
在他爽朗的笑聲里,身后的背景板是如斗敗公雞的尚溪天和失了血色的許佳。
旁邊幾個老師還在不敢置信地互相確認:
「滿分?」
「真是滿分?!」
許佳抖著唇走上前,聲音干澀得仿佛含了一口玻璃碴:
「不是說……尹南風同學……數學不好嗎?」
沒有人回應她。
辦公室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這套卷子的難度和去年高考的數學試卷難度基本持平,只是因為考生是高二生的限制,最后兩道大題都是采用高二上的知識點。
但我能在一小時內做完全卷,并用四種解法解出最后一道大題。
這意味著,我不僅沒有作弊。
更意味著,我的成績沒有短板。
高二的排名,要重新洗牌了。
10
率先打破這一室沉默的是我。
我走到尚溪天面前,再次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尚老師,你要我證明的我已經證明過了。
「那麼接下來……是不是輪到你對自己的誣陷做出道歉了呢?」
尚溪天低垂著頭沒有說話,年級主任林誠先替他說了。
他把我拉到一邊,
「尹同學……上次你作弊的事也不全是尚老師的錯,是先在你兜里發現手機尚老師才會產生誤會的。」
我冷笑:
「是嗎?可我手機在兜里從來沒掏出來過。可難道林主任不記得,當時尚老師的指證是他親眼看到我拿出手機在查題目的嗎?」
林誠神色僵了一僵,卻依舊打著圓場。
而尚溪天早已被其他老師拉進里面辦公室,消失在我面前。
我憤怒又無力。
我沒辦法改變這個現狀。
老師的尊嚴是尊嚴。
那學生的呢?
就因為我們是學生,所以總是成為被誣陷、被歧視的弱者。
在師生的爭端面前,我們永遠無法得到真正的公道。
但好成績,確實是讓天平無限趨近公平的利器。
就像今天如果我沒有得到這個滿分,我甚至沒有資格說出自己曾經受到的誹謗。
而我,再也不想任人搓圓揉扁。
11
我不再糾結這件事,而是向林誠提出另一件事。
「主任,我要轉班。」
許佳這下連唇上的血色都褪盡了。
林誠沉默了一會,點頭同意。
「你是要回實驗 A 班?」
我搖頭。
理科兩大實驗班,分別是我原來的班主任和尚溪天在帶,我都不想去。
我突然想到那天搬書時候朝我發出邀請的兩個人。
「平行 A 班。我去平行 A 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站在一邊的西裝男老師突然嘴角咧得格外大。
我回平行 A 班收拾東西的時候,顧西洲沒在,倒是侯成睨著眼在那陰陽。
「喲,二次抓作弊還一點事沒有。這個班混不下去了繼續換個班混,真牛!」
我昨天考滿分的事他們還不知道,只知道我二次作弊被抓。
旁邊人搭茬:
「這還不是因為有個好爸啊!」
我冷冷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他被我眼里的寒意一驚,下意識地閉了嘴。
我拎著書包走出教室的時候,恰好遇見了捧著教材進門的許佳。
她的目光落在我拎著的書包上,一瞬便黯了下去,像是被奪了珍寶的葛朗臺。
我順著走廊往外走,斷斷續續聽見許佳在教室的說話聲:
「尹南風同學……轉班……150 分……理科。」
身后齊刷刷地爆發一陣不敢置信的抽氣聲和驚呼聲。
其中侯成的一聲尖銳的「不可能」最為清晰刺耳。
我把書包甩過肩頭,這里的人和事已經再和我沒半點干系了。
12
平行 A 班恰好在 B 班樓下,現在還在午休時間,大部分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吹水,鬧哄哄的。
在一室喧鬧里,我直直對上了那雙水光滟滟的桃花眼。
一句國罵立刻脫口而出,
「我靠,你怎麼又在這?!」
顧西洲倚著墻,校服長袖挽起,露出一截手腕。
他學我那天對弛炎打招呼般,朝我張開手掌動動指頭,眼里閃過細碎的微芒:
「嗨,同桌,好巧。」
「我也轉班了。」
我真是……日了狗了!
不管我往哪坐,顧西洲都死皮賴臉地坐我旁邊。
我無法,只能由他去。
同樣尚未得知我平反的平行 A 班,反應卻截然不同。
我前座的男生剛好是那天搬書碰到的兩個人之一,他轉過臉來,一臉嚴肅:
「尹南風同學啊,我咨詢你個問題。」
他又湊近了些:「那個考試的時候你是怎麼把手機帶進去啊……我怎麼還沒進門就被繳了!」
……
他旁邊那個方臉男生把他一把推旁邊:「高雄你滾一邊去!」
然后眼巴巴地湊過來:
「尹同學你是只作弊數學一科不?那是不是你其他科的成績是真實的啊?
「你看能不能教教我?我物理從來沒考過 65 分!」
他身邊居然立刻響起七八道附和的聲音:
「對!」
「我是英語!哎媽!英語真的整死我了!」
……
正在我有意想撬開這個班同學的腦殼看看是什麼構造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眼熟的穿著筆挺西裝的男老師春風得意地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