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他又說了什麼,可我已經聽不清了,腦子里循環往復的只有四個字——「他中彈了」。
不知道怎麼到的市醫院,等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坐在了手術室外,那里還有著他的父母以及隊友。
其中站在墻角的男生特別眼熟,好像是當初在酒店查我的那個。
他在墻角來回踱步,最終像是下定決心般走到了我面前:「安安姐,宋隊是被報復性射擊,這已經是他今年第二次中彈了。」
第二次?
「什麼意思?」我問。
「還有一次是在三個月前,宋隊養了整整三個月傷,這才調回了 R 市的警局。」
他糾結半晌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又猶豫片刻,這才把信紙遞給了我:「這是我三年前在宿舍垃圾桶撿到的,也許它可以解答你的部分疑問。」
我接過信紙,顫抖著將它打開。
「安安,展信佳
「當你拿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
「當走上這條路時,我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幾年的所見所聞所感也更加堅定了我的信念與決心。
「利刃所指,使命必達。
「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只有你。
「你那麼愛哭、那麼愛鬧、那麼嬌俏,沒有我在一旁護著,我真的好怕你會受委屈。
「可是你成長得很快,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能好好的生活。
「那麼,我或許可以暫時退出你的生命。
「在生死面前,情愛并不重要,你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我活著走到最后,如果那時你還單身,我一定會重新追求你,好好彌補對你的虧欠。
「如果你身側已有良人相伴,那我也會默默祝你幸福。
「「我忠于國家,也忠于你。
「那是我為之奮斗一生的事業。
「你是我想白頭偕老的姑娘。
「最愛你的宋淮絕筆」
我一字一句看著他的信,眼淚不自覺溢出眼眶,一滴滴落在信紙上,將一塊塊墨漬暈染開。
「安安姐,宋隊真的很喜歡你,你就是他的軟肋,是他心里最柔軟的那一處。可他當時做的任務很危險,且不能向外透露分毫,他只能把你從生命中剔除,這樣才能保護你的安全。」
我點點頭,緊緊攥著信紙,整個人縮成了一團,仿佛這樣能多一些安全感。
部隊戰士出任務的時候,總會寫上一封遺書,若是他能安全回來,那麼遺書會被銷毀;若是他不幸殉職,那麼遺書會被送到親屬手中。
我沒想到他會給我留遺書,也不理解宋淮他分明不是戰士,為什麼會留下類似于遺書的東西?
而這封遺書寫下的時間恰好是三年前,他對我冷暴力又消失的時候,那時候他在做什麼?在執行什麼任務?
不知過了多久,搶救室的燈突然滅了,宋淮被從里面推了出來。
老天保佑,白布沒蓋在他臉上。
19
宋淮是在第二天醒來的,彼時桌子上有他媽連夜熬好的雞湯,還有不少同事們送來的果籃。
而我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發呆。
因為身份問題以及安全原因,他在床位緊缺的醫院擁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單間,托他的福,我陪床的時候不至于太難過。
「你怎麼來了?」
他看到我有些驚訝,眼神在四周環視一圈后,緊緊盯在了我身上。
很久沒被這種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注視,我下意識緊張了起來,深吸了幾口氣后抬眸道:「昨天你隊友給我打的電話,說你受了傷在醫院搶救。
」
頓了頓,我從手邊的包里將信紙拿出來,問:「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就是我陪了他一夜的目的,我想聽到一個親口解釋,就當緬懷逝去的愛情。
看到信紙的剎那,他有些手足無措,支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因為無力頹然地跌回了床上。
「你……都看到了。」
我點點頭,然后仰頭逼回流到眼角的淚水,我不想在他面前流淚。
他有些緊張地看著我,嘴角也緊緊抿起:「我可以解釋,我全都可以解釋。」
「去年在警局門口,你說想和我談談,是談這個嗎?」
他有些無措地點頭,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好,我等你的解釋,在你出院后。」
語罷,我起身離開了病房。
20
幾天后,我約了宋淮隊友在咖啡廳見面。
他拘謹地坐在我對面:「安安姐。」
我微笑點頭,將菜單推了過去。
「別緊張,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他點頭乖巧坐好,身姿挺拔。
「你是宋淮大學同學對吧?」
「對。」
「他大學的時候去執行任務了?」
「對。」
「他是警察,為什麼會寫遺書?」
「這……」
他似乎有些糾結,過了良久才開口道:「因為他曾經是一名緝毒警察,大三那年應學校要求,他去了緬北做內應,那次行動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他愈發沉默寡言,后來也沒再在宿舍提起過你。」
原來如此。
他當時的種種反常,一瞬間便有了理由。
「他為什麼調回 R 市?」
「因為他前段時間中彈,不再能執行任務,在醫院養了三個月后,宋隊打了調職的報告,地點指定為 R 市。」
「最后一個問題。」我深吸了一口氣道,「當初我在云省被綁架,你們為什麼在兩天以后才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