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根本惹不起那樣的人。」
「還有,和程豫章的事,你自己想辦法解決。他看上你了,他這人也有背景,性子傲慢,不會輕易罷手的。」
「好。」
「謝窈啊……」
他嘆了一聲,拍拍我的肩:「以后好好保重。」
我從謝家離開的時候正是黃昏。
父母都沒有露面,只有謝蘅送我。
她有些憐憫地看著我:「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原本你是千金小姐,我是收養的,但一轉眼,你成了假千金,我卻成了真的。」
「恭喜你。」
「你跟的那個男人,是不是很可怕?」
謝蘅這一句問,倒帶了一點真切的關心:「不管怎樣,命最重要,謝窈,好好活著啊。」
「多謝。」
我上了出租車,升起車窗。
車子平穩地向前。
車窗外是無盡繁華的街景。
洶涌熱鬧的人群,川流不息的汽車,五彩斑斕的廣告牌,一棟一棟的摩天大樓。
可這熱鬧的喧囂完全不屬于我。
這座城市有無數的高樓大廈,但卻沒有我的一個家。
其實回來謝家時,我是抱著期待的,捧著一顆忐忑而又熱烈的心回來的。
只可惜如今期待落空,心也結成了冰。
司機師傅問我去哪里。
「隨便去一家最近的酒店吧。」
車子匯入主路車流,宛若滄海一粟一般渺小。
我攥著手機,那一串爛熟于心的手機號碼,此時一個一個地按出來,竟是如此的艱難。
下定決心打出這一通電話,我足足用了十分鐘。
但那邊冰冷的掛斷,卻連半秒鐘都沒用。
我捏著手機,心里卻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自以為是。
大約在他眼里,我不過是個貪圖錢財沒有良心的拜金女而已。
我把手機放回了包里。
「小姐,我怎麼總覺得有輛車在跟著我們?」
司機忽然開了口,我下意識往后視鏡看去,卻又分辨不出。
「待會兒您還是小心點,辦入住的時候別被人尾隨了。」
「謝謝您,我會小心的。」
不知為何,心里一陣一陣地開始發毛。
是不是程豫章?
想到傳言中程豫章死去的那個前妻,我不由越發恐懼起來。
出租車開到酒店,我辦理好入住,剛刷卡進入房間,手機卻忽然又響了。
屏幕上那一串號碼,忽然像是一根針刺入了我的心臟。
手機好似也變得滾燙,指尖根本不敢去碰觸。
直到電話快要掛斷的時候,我才慌忙按了接聽。
「阮清禾?」
陳東霆的聲音渺遠的傳來。
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忽然奪了眶。
12
「是我,陳先生。」
「什麼事?」
我靠著門,緩緩滑坐在地毯上。
張了幾次口,嗓子卻仿佛黏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
「阮清禾,說話。」
「我能見你一面嗎?」
電話那邊,有很短暫的沉默。
我的心不停往下墜去,仿佛永遠落不到實處。
「晚上有應酬,結束時間不定。」
「沒關系的,我等著您。」
陳東霆直接掛了電話。
片刻后,手機上收到了一條短信。
只是一個地址,沒有任何多余的字。
我打起精神起身洗漱換了衣服。
手機上進來很多個未接電話。
是那個程豫章打來的。
我忍住恐懼,將號碼拉黑。
拎了包出門下樓,請前臺幫我叫了出租車,直奔陳東霆下榻的私宅而去。
車行到半路,就下起雨來。
夜色黑沉得猶如濃墨。
陳東霆的住處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別墅區。
車子進不去,在別墅區最外圍的門禁處停下。
我下車時,雨仍在淅淅瀝瀝地下。
這里很清靜,卻也十分的空曠,很久都不來一輛車。
我站在樹下躲雨,可衣衫還是濕了一層。
人凍得快要僵硬的時候,還不見陳東霆的車子回來。
我緩緩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頭發也淋濕了,一張臉冰涼蒼白。
已經將近凌晨了。
也許陳東霆今晚根本不住在這兒。
也許應酬晚了直接就住酒店了。
也許他只是在耍我報復我而已。
心里亂七八糟地想著,遠遠,卻有雪亮的車燈穿破了雨霧,籠住了我的身體。
我忙站起身,車牌是陌生的,我并不知道是不是陳東霆的車。
直到車子放慢了速度,在我身邊停下。
后排的車窗降下了大約三分之一,我看到了陳東霆的側影。
他穿一件深色的襯衫,摘了領帶,側臉的輪廓深邃利落,一如既往的貴不可攀。
我抬起手,胡亂撩開額前濕透的發:「陳先生……」
陳東霆沒有下車的意思,也沒有讓我上車的意思。
他就那樣坐在車上,而我淋在雨中。
我忽然想起很久前的一件小事。
那時候我還是阮清禾,還在港城。
有一次他來接我回家,也是這樣的雨天。
我的鞋子是小羊皮底的,不能碰水。
眾目睽睽之下,陳東霆直接將我抱了起來。
他腳上那雙貴得讓人咂舌的高定手工皮鞋,踩入水坑中就徹底報廢。
就連從來都一絲不茍的褲腳也很快打濕沾上泥點。
但他好似半點都不在意。
全程我身上沒有淋到一滴雨。
他曾經是真的很寵我,很疼我。
而現在,也是真的對我的一切,都無動于衷了。
「有什麼事,說吧。」
陳東霆看向我,語氣清冷。
我緩緩垂了眼簾,小聲囁嚅:「之前答應您的那件事……我,我沒辦法解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