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徹骨的疼痛翻涌上來,痛得我幾乎昏厥。硬生生忍著痛,我撲在她腳下苦苦哀求,求她放過我們乾坤宗。
她剛才只釋放一些威壓,便讓我形如廢人,我們全宗門都不是她的對手。
聞言,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什麼臟東西。
「能給麒麟作藥引,是你們這些人幾輩子也修不來的福氣。」
話音落下,她甩出一張捕仙網,化成一道驚虹,籠罩了整個宗門。
瞬息之間,全宗門九百七十八口人,包括我在內,全部被捆綁至悟道廣場。
「這位仙人!為了區區一個靈獸,你就違背守護蒼生的天規,枉我們修真人士尊你等為神祇!」師尊死死盯著帝姬,目眥欲裂,「你必遭天劫!」
帝姬得意輕笑,勾勾手指,將師尊如同小雞仔一樣拎起來。
師尊是靈界最頂級的化神修士之一,上可調動界面靈氣,下可毀天滅地。
可是在真仙級帝姬面前,他連最簡單的反擊都做不到。
「呵呵,規矩!只不過是凡人的腳鏈,仙人的工具而已!」她纖纖玉手輕輕按上師尊的頭頂,笑得云淡風輕,「 喲,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本宮倒是要看看,你們化神修士的元神有多厲害!」
下一秒,師尊的元神就被她從頭頂剝出來,捏成齏粉。
大師兄見狀痛不欲生,無奈動彈不得。
他同樣沒有逃過帝姬的毒手,被活生生剝出元神。
「區區上千條人命而已, 就是獻祭天下萬民,也是應當的。」
「我們仙人護佑萬界蒼生,造福黎民百姓!成為本宮愛寵的祭品,是你們至高無上的榮耀。」
一輪殘陽似血,帝姬站在萬丈霞光里,如金粉裹身,神圣不可侵犯。
她嫌惡我肢體不全,將我踢到一旁,便開始念咒作法。
師尊和大師兄無聲地張著嘴,我讀懂了他倆的口型。
「找你大師姐, 快逃!」
「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可我一身重傷,又能逃到哪去?
須臾間,一座巨型法陣顯現在廣場上空,「嗡嗡」聲響起,法陣中心浮現一個巨大的漩渦,一束束艷麗如火的光芒,朝著眾人瘋狂斬去。
帝姬微笑看著他們在法陣里痛苦抽搐。
慘叫聲此起彼伏,在她聽來如同美妙的仙樂,幫助愛寵重現生機的天籟。
我整個人就像是在刀山火海里滾了一遭,渾身顫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永遠記住這一刻。
我看見,一向疼愛我們的師尊,化成一團金光,消失在虛空之中。
我看見,盡心盡力教導我們的大師兄,也化成一道白炙光柱,被吸進陣眼里。
我看見,我那同門們,紛紛化為一股股血霧,爆裂而開。
……
真是傻啊。
我們一片赤誠地信奉著仙界,換來的,卻是碾殺螻蟻一般的屠戮。
不到一刻鐘,所有的聲音都歸于平靜。
帝姬那垂死的愛寵,仿若注入一支支強心劑,很快便雨雪消融,迎來新的春天,活蹦亂跳,靈氣充沛。
她眉眼含笑,騎著麒麟,如仙女一般,消失在余霞散綺的天幕里。
那時的她,哪能想到,僅僅是煉祭了靈界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宗門,便給不可一世、貴不可言的自己,造了一個最詭異最恐怖的活煉獄。
就在這樣一個再也平常不過的日子。
我的師尊,我的大師兄,我的同門們,永遠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3
再次睜眼,我已經躺在柔軟溫暖的床上。
手腳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接上了,綁著厚厚的賦靈布。 心臟處,敷著珍罕的振心丹。
一股靈藥的香味飄過來,我順著味道尋過去,看見大師姐一個人蹲在丹爐前熬藥。
她那麼愛美的一個人,此刻卻衣衫襤褸、蓬頭垢臉,就像她平日嘲笑的「村頭土妞」一般。
沒多久,她抱著同門們的衣服,走到悟道廣場。
我努力睜眼望去,只見她從破爛的衣袖里甩出一把金色的怪蟲,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嗡嗡地鉆入她的心口,吸滿了心頭血后,又化成一團金光鉆進師尊的舊衣。
不知道她施展了什麼符咒法術,一個閃動后,師尊的尸首化成實體,浮現而出。
我知道,這并不是師尊的真正實體。
一旦被獻祭,便徹底身死道消,就算結魄燈,也無法將人再復活。
大師姐抹了一把眼睛,喃喃低語,便將師尊的尸首抱進棺材里。
我滿臉不可置信地再眨眨眼,這才確信大師姐不知從哪里運來了大量的棺材,整整齊齊停在廣場里。
緊接著,大師姐接連不斷地重復同樣的操作,將其他同門兄弟姐妹的遺體一個一個地幻變出來。
她的心頭血像泉涌一樣,被怪蟲吸了又吸。
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呈現出半透明的烏青色,像一個即將死去的老人。
她的皮肉迅速癟下去,似乎能透過衣服看到突出的骨骼。
可她沒有停下,暈倒后又爬起來,循環往復,鍥而不舍。
這是我往日認識的那個大師姐嗎,那個怕苦怕累怕痛又嬌滴滴的大師姐?
以前她練功練出水泡,都要嬌氣地倒在我懷里,各種撒嬌要我給她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