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眼,扯了扯唇角:「容珍,喜歡你這件事,我從來沒想過讓你知道。」
她愣住了。
半晌,容珍抱著手臂,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卻強撐著不肯顯示出來:「那我現在還是知道了。」
「是啊,」我嘆口氣,「可能是太喜歡容小姐了,我實在瞞不住了。」
面前忽然掠過輕風,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容珍湊近了我,她扯住我的領口,然后很輕地吻了吻我的下頜。
溫軟的,猶如鴻毛的觸感。
容珍輕哼一聲:「我現在相信了。」
我被震住了,嗓音干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蓋章,」她理所當然地說,「你本來就是我的資源了,現在我考慮好了,給你升個職——」
我垂眼看她,總算平復了過分激烈的心跳:「容珍,蓋章不是這樣的。」
說完,我很輕地親了她的唇,如蜻蜓點水。
要退開的時候,容珍卻按住了我的手腕,小聲地用驕傲的語氣說:「我才不用你教。」
她生澀地繼續了這個淺嘗輒止的吻。
月光落在了我的指尖,這一刻,她是獨屬于我一個人的月亮。
我目眩神迷,幾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這一頓飯最終還是涼了,自覺把自己反鎖在廚房的程天翔被我敲開門端飯出來的時候還在沖我擠眉弄眼:「謝哥,我懂事吧?一看你要我走我就麻溜地走了……」
我心不在焉:「嗯,還行。」
「你們……」程天翔看看我又看看容珍,「這是成了嗎?」
我還沒說話,容珍就抬起頭:「我剛剛買了閃送的睡衣,今晚住你家。」
我:「……」
程天翔反應很快,喜笑顏開:「嫂子好,嫂子好,嫂子能帶我的『瑤瑤』上分嗎?」
容珍一頓,看了看我,有些遲疑:「謝昭南也想玩『瑤』。」
程天翔一臉問號:「哥你不是最看不起我的『瑤』了嗎?怎麼屠龍者終成惡龍啊?」
我:「……閉上你的嘴。」
吃完飯,程天翔很自覺地離開了,而容珍也很自然地站在我旁邊,一邊吃我削的蘋果一邊看我洗碗。
我問:「你今晚住我家?」
她非常自然地點頭:「嗯。」
見她這副清清白白坦坦蕩蕩的樣子,我牙根發癢,似笑非笑地問她:「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關系不一樣了吧?就這麼放心我?」
容珍歪頭看我:「看不出來,你還挺封建的。」
我:「……」
我差點被她氣笑了,大小姐卻已經施施然地去我的庭院散步了。
確實,她膽子大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不知道為什麼,容珍面對我總是這樣肆意。
即便是我們根本不算熟的時候,她也表現得很有恃無恐,像是有所預感,又或者……我在她面前,總會不自覺地軟化半分。
算了。
反正我也不會真的傷害她——
這種想法,在她晚上抱著枕頭出現在我房間的時候煙消云散。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和你一起睡啊,」容珍毫不客氣地把枕頭放到我的床上,「你怎麼像個被強搶的民女,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我:「……」
我有些頭痛,想好言相勸,又覺得要不干脆真的讓她知道點厲害,讓她以后都別這麼囂張。
在我搖擺不定的時候,容珍卻喊了我的名字:「謝昭南。」
我下意識回答:「我在。」
「你會一直喜歡我嗎?」她看著我,「其實我脾氣很差。」
我沉默幾秒:「我知道。」
「我不會照顧人,可能也沒那麼溫柔。
」
「我知道。」
「我非常喜歡吃醋,占有欲特別強。」
「我知道。」
「我需要你經常陪著我,去哪都要告訴我。」
「我知道。」
「我要吃好的,用好的,住好的,我受不了苦。」
我被她故意做出的跋扈姿態逗笑了,彎著眼,露出很淺的笑:「我知道。」
「你是真的知道還是只是敷衍我?」她見我從善如流,忍不住懷疑我,「你現在答應得這麼好,以后要是敢反悔對我不好了……」
「容珍,」我很認真地看著她,「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真的吧,」她抿了抿唇,「我是真的相信你了。」
我說:「多謝容小姐的信任,不勝榮幸。」
她也被我逗笑了,躺在床上,忽然又翻過身趴在床上看我:「你喜歡我這麼久,除了送我水晶天鵝,還做過什麼事啊?」
「很多傻事,」我窘迫地摸了摸鼻子,誠實地說,「其實清淞江的貝殼也是我放的,那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容珍愣愣地望著我:「……我以為是駱承瀚放的。」
「我知道,」我說,「放之前我就想好了,你會以為是他做的,你也會更開心。」
那個夜晚,我就跟在她身后,看見她吹著江邊晚風,然后撿起我鋪了一地的貝殼。
她的十八歲愿望是駱承瀚能陪她去看海,我卻只能根據駱承瀚不耐煩的一句話,安靜地站在角落,為她編織一場海的幻夢。
容珍說:「我那次好像還被氣哭了。」
「我也知道,」我嘆口氣,「要不是看見你哭了,我估計也不會傾家蕩產……」
容珍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傾家蕩產?」
看見她疑惑的表情,我忽然想起一種可能:「你不會從來沒有把貝殼打開看過吧?」
「我為什麼要打開?」她頓了頓,「你在里面放了東西?」
我哭笑不得:「……我還特意涂了一層比較薄的膠,就怕你打不開。」
「我放在老家了,」容珍想了想,「我今天還讓那邊的阿姨寄過來打算還給駱承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