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他……」程天翔一臉糾結,欲言又止,「雖然容大小姐不太好相處,但對他好這點確實沒得說,他當繼承人階段拿的那麼多項目不都是大小姐幫的忙嗎……他就這麼過河拆橋啊?」
我沒說話,徑直走了過去。
「哥?哥?」程天翔大呼小叫著跟了上來,「別沖動啊你!」
「駱承瀚,」我停在駱承瀚面前,不咸不淡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好巧。」
他不悅地抬起頭,身側的女生也望向我。
確實是一副唇紅齒白的好相貌,眉眼清麗,膚色晶瑩,容色如花樹堆雪,抬眼看來的時候有一種出塵脫俗般的溫柔,略帶一點驚慌只是顯得楚楚動人。
她稍微推了推駱承瀚,很小聲地喊他:「承瀚……」
我知道她的存在——駱家最近合作的一個小公司的老總女兒,寧曦。
「謝昭南,」駱承瀚表情冷漠,安撫般摸了摸寧曦的頭發,「什麼事?」
我勾起一個不帶情緒的微笑:「駱總好興致,未婚妻還臥病在床,就出來享受生活了。」
他冷笑一聲:「你怎麼知道容珍臥病在床?她告訴你的?」他的表情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仿佛站在全知視角的蔑視,嘲諷而得意。
我沒說話,突兀地,某些不好的猜測充斥腦海,嚴絲合縫地對上了今天和容珍對話的某些細節。我聽見了身后的門鈴響起,隨之而來的,就是程天翔倒吸了一口涼氣的聲音。
「我約了她見面,」駱承瀚的食指叩了叩桌面,「沒事的話,不需要我送客了吧?」
果然。
駱承瀚,你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
怒火和惶恐幾乎是一瞬間涌上心頭,在迸發之前,我閉了閉眼睛,對程天翔說:「我們走。
」
「走?」程天翔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轉過身,徑直拉過剛打開大門的容珍的手腕,非常自然而行云流水地拉走了她。
「你——」被拽著往外走的容珍表情愕然,看到是我之后茫然了幾秒,然后皺著眉問道,「謝昭南?你怎麼在這里?」
「容總喊我來的,」我面不改色,松開了握住她的手,「容小姐,回家喝粥吧。」
「我爸怎麼可能喊你……算了,」容珍側頭咳嗽了兩聲,又很快轉過頭,明顯是耐著性子和我講道理,「駱承瀚找我過來拿東西,我正好和他說清楚……」
「那你來得不是時候,」我漫不經心地胡編亂造,「駱承瀚叫了個鴨在陪他。」
「鴨?」容珍漂亮的眼睛瞪大了,「駱承瀚?」
程天翔也是一副被嗆到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連連跟著點頭,「對,沒錯,是鴨,一看就知道,可母了。」
「你騙我吧,」容珍沒那麼容易被糊弄,轉頭就繼續要往餐廳走,只是走了兩步,她忽然又停了下來,抿著唇問我,「謝昭南,你老實告訴我,看到了什麼?」
天氣預報說,今天要下雨。
我垂下眼:「容小姐,是什麼很重要嗎?」
和她對視的這幾秒內,我恍惚間,仿佛看見了過去的無數個瞬間,驕傲的、喜悅的、不忿的、平靜的,以及她偶爾看向駱承瀚時,眸中星星點點的愛慕。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樣明亮的光芒,一顆一顆黯淡下去,最后就像現在這樣,濃如黑夜的情緒淹沒了幾近所有的星星,眼前蒙著一層淺淡的灰霧,就好像是現在的天氣,要下雨了。
「我知道了,」她好像沉默下來,「走吧。」
程天翔傻傻的:「去哪?」
「你們不讓我進去,」容珍理所當然地看向他,「我的午飯泡湯了,你們就得負責。」
程天翔:「???」
他以求助的目光看向我,我卻率先移開視線,為容珍打開了后座的車門,然后坐在駕駛座上問她:「想吃哪家?感冒了清淡點吧。」
容珍懨懨地看向窗外:「嗯。」
「一品軒?」
「擺盤不好看,不吃。」
「山海閣?」
「不想吃魚。」
「名素坊?」
「裝修太丑。」
「鮮樓?」
「不好吃。」
一問一答結束了幾輪,容小姐的挑剔明顯令程天翔接受不能,他忍不住吐槽:「大小姐,你是天上只喝露水的仙女嗎?」
容珍不說話,我想了想:「我家就在附近,我幫你做,行不行?」
程天翔瞪著眼睛:「謝哥!你怎麼了!你怎麼這麼好說話!」
這個回答好像勉強讓容珍滿意了,她偏頭看我:「不好吃怎麼辦?」
「先試試,不行全丟給程天翔,」我面不改色,「他能吃。」
容珍困倦地閉上眼:「好。」
程天翔:「?」
眼見他還要悲憤地哭訴,我給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她睡了,別吵。」
程天翔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木然地看著我,眼神越來越驚悚,到最后,幾乎變成了一種恍然。
(四)
我給容珍煮粥的時候,程天翔就在我旁邊瞎轉悠。
我看了一眼時間:「想問什麼就問。」
「哥,說真的,我覺得不太對勁啊,」程天翔小心翼翼地看著我,「不是,你不會……對大小姐有點意思吧?」
我沒說話。
「要麼就是你看駱承瀚不順眼,想撬他墻角?」程天翔猜測道,「也不對啊,這撬墻腳有點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意思了……」
鍋里的粥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裊裊白霧包裹了一小片空間,而我隔著霧氣,很淡地笑了一聲:「哪有傷敵一萬。
」
「也是,駱承瀚根本就不在意大小姐,」程天翔回味了半天才醒過神來,毛骨悚然地看向我,「謝哥,你這就是承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