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遲來的酒勁令她整個人看上去都很遲鈍,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忽然再度靠近我,聲音很輕,「我問你,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一愣,片刻后反應過來,抬手抵住她伸過來的手,很冷靜地喊她的名字:「容珍。」
她「嗯」了聲,很執著地要掙出手來拉我。
「你要是敢把我認成駱承瀚,」我加大了力氣,威脅她,「我就把你……身上的外套拿回去。」
「你不是駱承瀚?」她的動作停止了,抬起眼很認真地凝視著我,喃喃了幾句我聽不清的醉話后,才恍然大悟般說道,「謝昭南。」
「我在,」我繃著下頜,「容小姐,回去了。」
容珍答得很爽快:「不。」說完很驕橫地拍掉我扶著她的手:「你去給我抓貝殼。」
我:「……」
醉酒了別的不說,性格倒是一如既往。
我:「你找你未婚夫給你撿貝殼。」
「他不會幫我撿,」容珍站不穩,只能強行撐著欄桿,揚著下巴,「我雇你,你幫我撿。」
我覺得好笑:「你當我保姆呢?還雇我。」
「那你要怎麼樣才幫我?」容珍和我還價,「開個條件。」
我敷衍她:「我只給我未婚妻幫這個忙,你就不要再想了。」
「那我——」某句話脫口而出之前,容珍忽然愣住了,片刻后才很生氣地說,「你故意的!」
我覺得很冤枉:「我怎麼故意了?」
「我不能當你的未婚妻,」容珍抱著胸,「這個條件不行,你換一個。」
「憑什麼不能?」我注意到她肩膀上的外套都快滑下去了,也沒怎麼認真說話,「我不換。」
「駱承瀚討厭你,」她伸出手指揮了揮,「我喜歡他,所以我也討厭你。」
我被她氣笑了:「容珍,你再說一遍?」
我想著她要再說這種不知好歹的話,哪怕她是醉鬼,我都絕對要實施一些強制措施把她拖回家。
還在籌備要怎麼敲暈她的時候,她卻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和我說:「我不討厭你。」
我:「謝謝,那真是我的榮幸。」
「不用謝,」容珍偏著頭看我,忽然重復了一遍之前的問題,「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又來?
一而再再而三把我認成駱承瀚那玩意,泥人都得有三分火氣,我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剛想裝兇嚇嚇她,就聽著她又問我:「你喜歡我嗎?」
她的長相其實并不算攻擊性太強的那種,盡管妝容明艷逼人,眼睛卻很圓,是那種很乖很純凈的鹿眼。容大小姐和乖這個字就扯不上任何關系,但抬眼看人的時候,眼尾上揚,瞳孔清澈,就難免給人一種她很無辜的錯覺。
畢竟喝多了,說錯話就算了。
我一時之間有些騎虎難下,雖然對她把我認成駱承瀚十分不滿,但她這麼看著我,我也不好發作,只能思考著自己的說辭——
「謝昭南。」
直到她喊了我的名字。
我愣住,聽見她鍥而不舍地問:「你喜歡我嗎?」
那些散落在她臉頰上的黑發,仿佛網羅了她的一切情緒,讓她看上去脆弱而易碎。
我垂眼看她:「容小姐,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她沒回答:「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平靜地說:「容小姐,人要講公平。我不喜歡一個人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不喜歡我。」
「行,公平,」她對這個理由卻出人意料地接受得很快,偏過頭不再追問,只是幾秒后又轉過頭,有些固執的樣子,「那我喜歡駱承瀚,為什麼他不喜歡我?」
「這你就要去問駱承瀚了,畢竟我講公平,他可能不講,」
我隔著外套拉住她的手腕,「該走了。」
她沒有拒絕我,只是呆呆地任由我拉著往前走,走到一半又甩開我,語氣飄忽,姿態卻很高傲:「我自己走。」
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秒,她就崴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我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見她腳下那雙又細又高的高跟鞋,頓時頭疼起來:「你還能走嗎?」
「可以。」容珍的臉很蒼白,明明暈乎乎的樣子,卻自己慢慢站直了,原先想避開我的手,結果走出一步又崴了一下,于是她默默伸出手臂示意我扶著她,然后靠在我身上,邁著有些歪歪扭扭的步伐,來到了我的車子邊。
鬧了一晚上總算把這祖宗折騰回家了,我把她送到門口,和容家的管家簡單解釋了她為什麼出現在我車上。管家和我連連道謝,表示今天一天都聯系不到小姐,幸虧我把她送回來了,否則他們就要報警了。
我一愣,還想問他們找不到容珍難道沒有聯系駱承瀚嗎,想想覺得沒意思,干不來這樣仿佛私下上眼藥的事,于是只是禮貌地笑笑,轉身離去。
回車的時候我才發現,程天翔給我打了七八個電話。
我回撥后他秒接了電話,開口就很吵鬧:「你去哪了啊謝哥,再不接電話我都怕你被容珍暗『鯊』了,剛剛還在那糾結要不要報警……」
「做好人好事去了,」我嫌他吵,把音量調小了一點,「你想太多了。」
他還要說什麼,我的手機卻又撥來了一個陌生來電。
說是陌生來電也不算貼切,因為我記得這是誰的號碼,只是沒有存進通訊錄。
我和程天翔交代一句就掛斷了電話,接通這個號碼,果不其然聽見了駱承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