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我的腕子,將我拉入臥室。
門關上的那刻,將孩子的哭聲與哄孩子的聲音,一同隔絕在了門外。
我就與他面對面站著,他的眸子里沒有任何情緒。
或者說,他不愿意在我的面前,流露出一絲絲情緒。
隔了好半晌,他才說道:「念念就是沒地方去,才來我們家里住幾天,等她找好地方,我肯定——」
他的話還不曾講完,我就倏地將其打斷。
我問他:「林宥禮,你就這一處房產嗎?」
這一下,輪到他說不出話了。
一秒,兩秒,三秒——
他沒有解釋,他也解釋不了。
我低低笑出聲來,往后一退,與他拉開距離。
在來找他之前,我還心存幻想。
我想,只要以后林宥禮不和陳念聯系,我就當一切都不曾發生。
可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他愛她就是他愛她。
一切都改變不了。
「算了吧林宥禮,你承認吧,你就是還愛她對不對?」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可他不敢直視我。
他的每一秒沉默都像是在我的心尖上寸寸凌遲,將我的心撕碎。
這一瞬間,我明白了。
任何的話都沒了意義。
胸間的窒息,使得嗓音都變得嘶啞:「林宥禮,我們都快離婚了,你也不問問為什麼當初我為什麼和你結婚嗎?」
他低下頭,對上我的眸,輕聲問我:「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啊。」
5
我喜歡林宥禮。
高中時期,我走過他走過的每一條路。
看過他和別人一起打籃球。
甚至是聽說他要報北城大學,我才拼了命地學習。
還好,壓線過了。
我在他的光芒之下,變得黯淡。
也從沒想過,他能回頭看見我,我就想,一直在他的身后就好。
他與我提起結婚的時候。
我心里又起了希冀。
我想,在一起久了怎麼也會有一絲絲喜歡吧。
可從不曾想到,不愛就是不愛。
在一起多久都改變不了,他滿心滿眼都是陳念。
即便是陳念曾經和別人結過婚,即便是她懷里的孩子是別人的。
他都可以視如己出。
我拉開衣柜,看見里面堆放滿了小孩子的衣服。
林宥禮對陳念的孩子那麼好。
而我那個沒成形就沒了的孩子,像是祭品。
為他倆的愛情做了陪葬。
我翻找著衣服,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滑。
林宥禮就站在我的身后,不出聲,也不動。
我拉出那個大行李箱,將東西扔進去,又去收拾我的首飾和化妝品。
可桌面上,沒有我的護膚品。
還不等我回頭去問林宥禮。
就聽見一陣敲門聲。
外面的女人說:「宥禮,乳液用完了你能不能出去幫我買一瓶。」
砰的一聲。
像是一塊巨石,砸在我的心上。
未經我的允許,他就擅自將我的東西送給了別人。
原來我的東西就這麼不值錢。
他無措地沖我解釋,可他的解釋又是那般蒼白。
他說:「是她來得太急,沒來得及買。」
我裝作無所謂,眼淚卻率先流下來,擦掉眼淚,我回過頭去。
問林宥禮:「你喜歡孩子嗎?還是你只喜歡陳念的孩子?」
他沒回答,又是沉默。
不過沒關系,答案到底是什麼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我將行李箱合上,從包里拿出離婚協議,放在桌面上:「簽了之后,找個時間我們去趟民政局吧。」
「年年,很快我會把念念送走——」
聽到他說這句話,我不耐煩地蹙眉。
「這是你們兩個的事情,跟我沒關系。」
我拉著行李箱出去,陳念就在門外。
看到我,淺淺笑了笑。
她走上前,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林宥禮的手臂上,和他說話:「宥禮,我的乳液用完了,能不能幫我去買一瓶?」
他說:「好。」
他們倆的對話過于日常。
聽得我心里直犯惡心。
我保持著體面,拉著行李箱下樓,坐在花壇邊上緩了好一陣子才徹底緩過來。
林宥禮拎著車鑰匙下樓,問我:「需不需要——」
只是沒等他講完,我就拉著行李出了小區。
是的,我不想聽見他講話。
隨手攔了一輛的士,將我送到出租屋里。
這里,算得上家徒四壁。
簡簡單單地裝修,只有簡單的家具,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我在沙發上窩了一宿,才去外面采購。
林宥禮和我定好離婚的日期,他說他來接我。
那天,他將車子停在樓下。
我緩緩走下去,看著他倚靠在車上等我。
一如我們剛結婚那會,要立恩愛夫妻的人設。
所以他每天接送我上下班。
我收拾得慢,他便先去車庫等我。
看著我遠遠走來,會叮囑我說:「慢點,不會遲到。」
壓下心臟處傳來的疼痛,朝著他走去。
或許,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再見了。
我坐在副駕駛,與他一路無言。
在民政局門口,他鎖了車門。
與我坐著。
我不解地看向他,只聽見他說:「陪我坐一會,就五分鐘。」
在這五分鐘里,只有他問我一句:「你會后悔嗎?」
聽到他的問話。
我笑出聲,隨即回應道:「林宥禮,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和你結婚,這是我做得最錯誤的決定。」
與他結婚,我什麼好處都沒有。
還甘愿給他做了三年保姆。
他有權有勢,但我從來都沒讓他為我做過什麼。
我也沒有利用他得到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