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來,坐在我旁邊的秋千上,「已經八點了,結束了。」
「怎麼沒出去玩?」他問我。
「別提了。」我生氣地給他講了來龍去脈,「堂姐還說呢,怎麼可能大學會有給逃課生補課的教授,他們肯定是在騙我們。」
「還是他們自己不靠譜。」他淡定地擰開一瓶礦泉水喝水。
我點頭,握拳,「就是嘛,哪有這樣閑得無聊的教授?!」
「咳,咳咳……」他不知怎麼,似是嗆到了水。
我本能伸出手,幫他拍背,繼續聲討,「你說如果真有這樣的教授,那教授肯定是心理變態。」
「咳,咳咳……」結果他咳得更厲害了。
「怎麼回事啊?拍重了嗎?」我趕忙湊近問他。
結果他抬頭,我低頭,一個不慎,兩人的鼻尖直接碰在了一起。
心不知為何猛烈跳動了起來,我忽地直起身子,別開視線,不自在地看向遠方。
「沒出去玩成,遺憾嗎?」他突然問。
「還,還好。」
他從袋子中取出一瓶啤酒遞給我,「想去酒吧,是因為想喝酒嗎?」
我愣愣地看著這瓶酒,「給我的?」
他點點頭,微笑道:「嗯,這個度數低,稍微多喝點也沒事。」
我接過這個冰冰涼的酒瓶子,突然覺得方才猛跳的心,好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
「走吧,」我沖陸洺眨眨眼,「回家一起喝。」
「好。」他彎著眉眼,眸中帶笑。
兩人拎著酒一起往公寓走,卻發現公寓兩部電梯都被占了,里面全是各種搬家的雜物,還有師傅在不停地往里面運放東西。
我和陸洺對視一眼,「看來只能等一會兒了。」
此時,背后突然傳來一個女人驚喜的聲音。
「陸老師!」
16
叫住陸洺的,是樓下剛搬來的鄰居,也是海城大學的一位女老師,叫郭如雪。
她是陸洺的……同事。
「陸老師可是我們學校最年輕最能干的副教授。」在樓下時,她這樣說。
我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那上面,是我剛剛在電梯中偷偷查到的陸洺的信息。
「15 歲進少年班,20 歲保送研究生,26 歲成為海城大學最年輕的副教授,在校期間多次發表 SCI 論文,并在國際會議上做口頭報告。」
那篇報道的題目叫《專訪海城大學陸洺——實力與顏值并存的 90 后副教授》。
回到房間,我依舊呆呆的。
設想中的回家對酒當歌,變成了我問你答。
陸洺對我解釋,他之所以那天會在酒店做服務生,是因為他的學生。
那個本該去打工的男生叫陸詠,家里父母都是殘疾人,一直靠勤工儉學和獎學金維持生活及貼補家用。
我和鄭宇婚禮那天,他突發了急性闌尾炎,是陸洺把他送進了醫院。
躺在病床上,陸詠一直求醫生,說自己身體還能撐,問能不能第二天再做手術。
陸洺問了他,才知道那天是他在酒店打工的最后一天,如果他沒去,就會被扣全勤獎。
陸洺本是替陸詠去與酒店協商全勤獎的事,卻因我的婚禮辦得太聲勢浩大,酒店急缺人手,酒店主管于是提出,如果陸洺可以在婚禮上幫兩個小時忙,便不會扣陸詠的全勤獎。
所以那天,他才會出現在酒店做服務生。
他是海城大學最年輕的副教授,我卻一直以為他是個買不起鞋的窮學生。
「所以,我媽也知道你是副教授,所以才會雇你幫我輔導?」
他點點頭,「對。」
「可你,為什麼要答應呢?」
「因為,」他笑笑,「以我作為老師的直覺,覺得你是個可塑之才。」
這話說得,太官方了。
可塑之才?我自己都不信。
可他不知道,我其實問的是,那晚,他為什麼要答應我。
明明是那麼荒唐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陸洺學校有課,早早就走了。
前半夜幾乎未眠,我睡到十點才起。
剛吃完早飯,就聽到了敲門聲。
是郭如雪。
她懷中抱著一只雪白的兔子,笑盈盈地看著我。
「你找陸洺嗎?他去學校了。」
她搖搖頭,笑著說,「不是啦,我是想給我們家新買的小兔子找個伴。」
「陸老師說他養了一只兔子,很可愛,我今天沒課,所以就把我家小兔子也抱來啦。」
我愣了下,「你說兔子?我家沒有啊。」
「沒有嗎?」她歪了歪頭。
我搖了搖頭,「沒有,可能是他自己家養的吧。」
郭如雪看了我半晌,摸著兔子笑了笑。
「這樣啊,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走之前,她與我交換了微信號。
郭如雪是個很愛分享生活的人,后面幾日,透過她的朋友圈,我知道了一個自己所不熟悉的陸洺。
「今天陸老師上課時候又被女學生偷拍了,嘿嘿。」配圖是講臺上的陸洺。
「教研組這兩天累壞了,親愛的陸老師點了好多好吃的,是知道我愛吃松鼠鱖魚嗎?(偷笑)」配圖是一張松鼠鱖魚的圖。
「你中午吃的松鼠鱖魚嗎?」那天晚上,陸洺回來時,我沒忍住,問出了口。
他愣了下,笑道:「你怎麼知道?聞出來了?」
「不是,郭老師發了朋友圈。」
「哦,」他低頭看著材料,「是嗎?」
「有個國家級項目要申報,最近幾天我晚上會回來得晚,」他走過來,坐在沙發邊上看著我,「該看什麼書我都給你圈好了,你先自己看,晚上別等我早點睡,我課表發給你了,就是可能忙起來沒個時間,不懂的地方在我沒課的時候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或者到學校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