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感無力。
到大廳時,再次碰到陳昭南,他說明天想去知夏家探望她。
我隨口應了一聲好,他卻仍舊不依不饒,問道:「知夏的病真的好了嗎?」
見我疑惑,陳昭南補充道:「我想跟她表白,畢竟我喜歡她也差不多七年了。」
聽完他這話,我眉頭皺得更深了,明天表白?
對方神色滿含誠摯希望,好像剛剛說出的話是深思熟慮,百般琢磨后產生的結果。
我沒法敷衍:「知夏已經可以和鄰居正常聊天了,不過我覺得表白的時機可以再晚一點,再穩定一點吧。」
陳昭南點點頭,沒說話。
我越過他往前走,又聽背后傳來一句:「不出意外的話……」
后面的話我沒聽清,但我實在沒有精力再追問,我的情緒低迷到了極點。
23聚會不歡而散。
出了大門,停在路邊第一輛出租車是江逾白特意安排來接我的,他怕我出事,自始至終都一直在隔壁包間,司機也是他認識的一個熟人。
正當我準備上車時,尖銳的汽車鳴笛聲響了起來。
順著照在我身上的遠光燈回望,陳昭南搖下車窗:「不是說好我送你回家嗎?」
什麼時候說好的?我怎麼不知道?
「宋班長,我想今天就去看知夏。」
簡簡單單的陳述句,他似乎篤定我不會拒絕他。
在遠光燈的照耀下,飄浮在空氣中的每一顆塵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唯獨他的臉,透著一股冷光,看起來詭異得很。
鬼使神差般,我朝著陳昭南的方向走過去。
一上車我就握緊包,只聽到一聲輕笑,什麼都沒來得及。
陳昭南就一腳踩了油門,汽車在瞬息之間沖出去,慣性使得我整個人直往后仰。
我抓住坐墊,沒說出口的質問在視線觸及后視鏡里那雙眼睛時,驟然卡住。
他眼里帶有笑意,這次我終于看懂是嘲笑。
仿佛被人扼住喉嚨,心臟一下墜入深淵,時間變得無比漫長而又黏稠。
良久,我聽到自己不敢置信的聲音:「那個人是你嗎?」
我的手一點一點打開包摁下錄音筆的開關。
陳昭南格外坦然:「恭喜你,答對了。」
23刺耳的警鳴聲從四面八方涌來,此刻,陳昭南已連續闖了三個紅燈,在過第二個紅燈時,一輛大貨車為避讓我們,方向失控側翻倒地。
轟隆隆的聲音在某一瞬間蓋過天地間所有的聲音。
陳昭南已經成了亡命之徒,窗外風景飛速迭換,快到連顏色都成虛無。
手機不斷振動,屏幕亮起又熄滅,我不敢動彈,瘋了的陳昭南下達命令:「接電話,開免提。」
我摁下接聽。
「陳昭南你有本事沖我來……」
「我走到這一步是你逼我的,江逾白,你要是六年前不摻和進來,今天宋頌就不會死,你們倆設局隱瞞知夏病情,就是為了把我引出來。
「現在滿意了嗎?江逾白,你不是消防員嗎?如果你眼睜睜看著宋頌被燒死而你卻無能為力,那一定很痛苦吧。
「哈哈哈,我那麼喜歡趙知夏,可她不知好歹,喜歡一個女的,宋頌,你猜一猜是誰?」
他瘋癲的樣子讓我難以插嘴。
「沒想到會是你吧,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到現在才知道趙知夏喜歡的人是你吧,我勸她、打擊她,我瘋狂造謠逼她為了避嫌不得不離開你,最后沒有辦法了。
「我告訴她,你永遠都不會喜歡她,甚至都不知道,可她鐵了心要跟你表白,我罵她惡心,她罵我多管閑事。
「我明明說了,那條路上會有很多不良青年,她不信,最后被折磨到精神失常。
「你們非要管她的事情,這六年我每一天都在害怕,我怕警察查出來,我怕趙知夏會把我的名字說出來,我擔驚受怕地整整過了六年。
「我受不了了,宋頌,咱倆都得死,哈哈哈。」
握住錄音筆的手一直在顫抖,可我早已控制不住自己,腦子里嗡嗡作響,車速越來越快,只要陳昭南稍加不慎,結果就是車毀人亡。
火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但陳昭南卻絲毫不減速度。
「宋頌!快跳車!」手機那頭發出江逾白嘶吼的聲音。
往左側看去,我發現陳昭南竟準備撞那輛正在行駛中的火車。
我拿出包里的安全錘用力砸開車窗,企圖跳出去。
把頭探出窗的那一秒,我看到警車上不斷閃爍的燈光。
緊接而來的下一瞬,汽車沖破欄桿,呼嘯的風聲夾雜著細碎的玻璃碴只往我臉上扎。
巨大沖擊下,我被顛到座位另一邊,腦袋結結實實撞上車頂。
四肢傳來劇烈的痛感,破碎的車窗外,火車安然無恙地行駛在鐵軌上,我在這側,江逾白和警察被擋在另外一側。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我沒被火車撞死。
陳昭南終于停下車,他把我從車里拖出來。
一望無際的田野上鋪滿了稻草,月色皎皎如水。
陳昭南從后備廂拿出繩子準備捆我。
在他低頭綁腿的時候,我拿起身后的錘子砸向他腦袋。
陳昭南沒躲過,踉蹌跌倒在地,我上氣不接下氣地看著,眼前突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