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拍打著我的后背,我像一只炸了毛的貓,在他溫柔動作的指引下,逐漸恢復平靜。
彼時一幕幕在腦海里回溯,畫面依舊是艷麗的色彩,但此時卻有另外一種解讀。
江逾白的離開一方面受了知夏的脅迫,另一方面是為了找出幕后之人,為了讓那個人自亂陣腳,他一個人承受所有,而我在此之前竟然還試圖逃離他。
事情的發展從來都不在我的控制中,從重逢開始,這一切就化身為牢籠,是罪人的枷鎖,是愛人的救贖。
江逾白單手捧起我的臉,隔著水霧,男人的臉龐變得模糊至極,但他的神采依舊明朗坦蕩。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情緒,他親吻著我的眉眼不斷安撫我。
我閉上眼睛,酸腫的疼痛感從眼睛蔓延開來。
此時此刻,好似昏暗長巷迎來天光大亮,我的世界豁然開朗。
思緒理順后,雙腿傳來酸痛的感覺,我意識到,我們兩個人在這里浪費了太多時間。
我攀附上他的脖子,委屈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我現在腿很痛。」
聞言,江逾白一把抱起我往知夏病房走了過去,邊走邊說:「現在該著急的人是他,知夏的病情越好,他只會越痛苦,這些天,你好好照顧知夏就行
「我們就等那個人自投羅網吧。」
江逾白彎腰把我放在病房門口,推開門。
此時月光如溪水緩緩在房間內流淌著,照亮一室陰霾,知夏躺在床上,安靜地沉睡。
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18從這天開始,我再未收到匿名郵件,好像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只是知夏格外黏我,就連我上洗手間,她都得在外面等候。
為了給病人提供更為舒適的環境,醫院在庭院中種了大片的鮮花。
知夏樂此不疲地摘花,編成花環后再送給我,她眼睛亮晶晶的,在陽光下閃閃如寶石。
她小心翼翼捧著,獻寶一樣的神情和動作,像極了書中追捧大王的小妖怪。
但我總為這樣子的知夏落淚,我很心疼她。
知夏不知所措地抽出紙巾為我拭去眼淚,她嗓音悶悶的:「頌頌,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送你的花啊。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不知道為什麼知夏總愛這樣說,我在想,是不是因為那件事,導致她現在極其恐懼?
我抱住知夏,認真地和她說:「宋頌永遠都不會討厭趙知夏,永遠都不會拋棄趙知夏。」
對方臉上緩緩展露出笑容,她靠在我肩膀,在陽光下伸出小拇指,做出拉鉤的動作。
「那說好了,我永遠都要在頌頌心里。」
我堅定地應下這個約定。
窗外人影憧憧,似乎有人曾來過,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拉上了窗簾。
知夏的病情越來越好,知夏母親也不再那麼仇視我。
她每天苦大情深地坐在走廊座椅上削著蘋果,但知夏無論怎樣都不肯吃,只能在我哄著的情況下吃一小塊。
我對她們這對母女的關系十分疑惑,但我不敢開口問。
某天下午,趁知夏睡著后。
她母親遞給我一大籃水果,支支吾吾地說:「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她的手不停地搓動,仿佛是因為緊張的情緒。
我連忙接過:「謝謝阿姨給我買的水果。
」
說完后,氣氛陷入長久的尷尬中,良久的沉默后,知夏母親開了口。
「當年的事情是我主觀臆想,往你身上潑了很多臟水,是阿姨的不對,阿姨先給你道歉。」
正說著,知夏母親竟朝我跪了下來,我反應過來后,穩穩扶住她。
「阿姨,您別這樣,這怎麼能怪您呢?」
作為母親,她親眼見證自己女兒遭遇不幸,知夏為了我去的市中心,她出事后。
我作為知夏最好的朋友,卻轉學消失不見。
這很難不讓人聯想起來,換位思考一下,我能理解一個母親在巨大打擊下做出的荒唐行為。
我并不責怪知夏母親,更何況在江逾白的保護下,我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在我反復強調一番后。
知夏母親這才坐下來,她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當年是我太過執著了,是我逼的知夏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對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和我傾訴過往。
我隱約感覺到,知夏母親,江逾白,宋安他們共同藏匿著一個關于我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很有可能就是知夏當年為什麼要去市中心的緣由,但我只能等待知夏病情好轉。
19日子一天天過去,看似平靜的生活下蘊藏著風雨欲來的危險。
我總能感受到有人在暗中窺視著知夏。
或是在走廊,或是在一樓庭院,或是突然出現在視野中的陌生臉龐。
因為心態發生變化,我開始變得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擔心知夏的安危。
醫院畢竟人多混亂,怕知夏再次和之前一樣出現不可控的意外,我們同知夏母親商量好,今天將知夏接回家住。
同時,這也是為了更好地逼一把幕后之人。
收拾完東西后,我牽著知夏的手離開這個她待了六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