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了解你了,你知道這件事情后你會擔下所有責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你根本就不會說一起面對,我們都見過彼此最驕傲的模樣,怎麼舍得讓對方因此凋零,宋頌,當年如果面臨這個選擇的人是你,我篤定你會和我一樣。」
他最后的語調被刻意壓重,鋒芒畢露的模樣逼得我節節后退,我咬著唇偏過頭不去看他。
這個真相來得太過沉重,令我呼吸幾近窒息,頭痛欲裂間,我掙脫開他的桎梏。
不過才短短一瞬間,我又被他鎖在懷里。
江逾白強勢抱住了我,把頭埋在我脖頸處:「宋頌,我知道,你很恨我,你覺得我應該第一時間告訴你,最起碼有個知情權,我想了很多次,還是沒能跨出去。
「因為我知道,我喜歡的姑娘會和我選同一個答案,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我們偏偏就是同一種。」
我看著江逾白的眼睛,好像望到那個站在十字路口的人。
猶豫不決的、掙扎不定的,依稀間是我的模樣。
10我哭了很久,直到太陽落下,月亮升起,直到知夏跟著護士進了病房。
我看著她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喃喃自語:「為什麼,她那天會出去?」
江逾白牽住我的手:「除了知夏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只是從那以后,她母親格外恨你。」
我有些疑惑。
江逾白接著說:「知夏的病情在慢慢好轉,我這幾年收到的匿名郵件有很多,那個人一直在試圖讓你們見面,應該是想掩蓋當年的真相。」
我想起那些照片和留言,越發覺得痛不欲生。
連帶著江逾白都看不順眼,可我掙脫不開他的懷抱。
我惡狠狠地盯著他:「你松開我。」
握住我的手越發用力,江逾白神色格外認真:「宋頌,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護好知夏,是替她找出當年的兇手,她家教那麼嚴格,有什麼事是值得晚上八點還去市中心?」
是啊,為什麼她這麼晚要去市中心?知夏當年連下個樓買東西都要和她母親報備。
我試圖逼迫自己冷靜,可是糟糕的情緒還是一波接著一波涌過來。
江逾白將我橫抱起,而我早沒力氣反抗,任由他帶我回了酒店。
深夜,窗外燈火輝煌。
我做了一個決定,我想偷偷看一眼知夏,距離要比今天近一點。
再見到知夏的時候,是在一個陰天。
她抱著雙膝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側顏柔和安靜,我總想過去抱她。
但被江逾白攔下,他沖我搖搖頭。
是的,知夏現在受不了任何刺激,我的出現只會讓她想起那五個至黑的小時。
我失魂落魄地從醫院出來,江逾白撐著傘走在我左側。
自那日后,我很少會主動和他說話,我是恨他的,恨他的自作主張。
我寧愿他當年離開是背叛我,也不愿意他打著為我好的旗號來蒙騙我。
江逾白突然停下腳步,接了一個電話,越過雨傘邊緣,我看見雨霧中幾個黑色大字。
不知不覺走了這麼久,都到了高中學校。
「宋頌……」江逾白握著手機欲言又止。
我沒看他:「你走吧。」
他愣了一會,將傘遞給我,替我溫柔地盤起發,男人的手掌帶有薄薄的一層繭,拂過脖頸時,帶起一陣戰栗。
然后轉身消失在暴雨中。
我繼續往前走。
學校的小賣部看起來又換了一波老板,或者是我太久記不清他們的面龐。
我在屋檐下等雨停,也在等人來。
直到一雙黑色的拖鞋出現在我眼前,我抬頭看他。
他撐著一把透明的傘,穿著白色 T 恤,嘴角的笑容就像當年的江逾白,永遠陽光燦爛。
我皺著眉問:「你是誰?」
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宋班長,你忘了?我是陳昭南啊。」
我尷尬地笑:「啊……我不太……」
陳昭南放下傘,和我蹲著:
「宋班長,你之前為什麼突然轉學啊?連個招呼都不打,你現在還和江逾白在一起嗎?還有趙知夏你去看過她嗎?」
每一個問題我都不想回答,可能看出我的回避,陳昭南又迅速轉移話題,說起了高中同學的事。
雨停的時候,他邀請我去一家餐廳吃飯,我想了想,反正江逾白回中隊了,就同意了。
在此期間我問了關于知夏的事情,他帶著點遺憾的語氣回我:「當年她出這麼個事,老班聽到后直接就暈過去了。
「那個時候還有謠言說你跟知夏吵架了,所以她才會去那市中心,再加上你又轉學了,大家對你的猜測也都是不太好的。」
聽了這話,我大概也能猜到那謠言說的是什麼,江逾白還跟我說,我離開后的第三天,知夏的母親就拿著一桶油漆潑到了我桌上。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母親會這麼恨我。
陳昭南又說:「你難道就沒有去看過知夏嗎?你們這麼好的朋友。」
在對方格外真摯的眼神下,我搖搖頭,這六年里,我一次都沒有。
陳昭南還要再說什麼,江逾白就沖進來抓著我手,他呼吸急促,眼中情緒不斷翻騰涌越。
我一根一根掰開他手指,冷聲道:「江逾白,我們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