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回頭看我一眼:「你的鍋現在還在我這里。」
我想起我被抓包的事情,更郁悶了。
當著司機的面,有些話題不好談。
我和江逾白都沉默著不說話,車內一片寂靜,窗外的風景快速更換,霓虹燈像流星一樣閃過。
不知怎的,我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江逾白蹲在車門口,眼里聚起一片笑意。
「宋頌,我們到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我好像又回到了那段他最愛我的時侯。
我腦子還不清醒,懵懂懵懂地看著:「江逾白,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江逾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因為司機師傅按了三下超長的喇叭。
我一下就回神了,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什麼問題后,我紅著臉低著頭下了車。
回到宿舍后,舍友們嘰嘰喳喳問我:「宋頌,有沒有加到那個消防員的微信?」
我搖搖頭,早在六年前,他就拉黑我了。
下一秒,就像是為了打我臉。
屏幕彈出一條好友申請添加消息,附贈了三個字。
江逾白。
3我捧著手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我不知道要不要通過驗證。
過了這麼久,我害怕江逾白給我的答復是他告訴我,當年的喜歡只不過是一時興起。
網上有這麼一段話,情侶之間超過三天沒聯系就自動判定分手,而我跟江逾白有整整六年的時間。
他在我的世界一聲不吭地消失。
只要我肯走出來,往事就會變成云煙一吹就散。
我閉上眼,不可控制般地想起前幾天收到的匿名郵件。
照片上江逾白的眉眼間已經有了成熟穩重的氣質,他皺著眉,里面似乎蘊了一團郁氣,看著很不開心。
而那個被他公主抱的女孩子看起來也是清清冷冷的,黑發遮住面容,她像一朵腐爛的玫瑰,美麗以最快的速度凋謝。
郵件上僅有的一句話:他們結婚了。
我覺得不對勁,時間、人物、地點全都不對勁。
江逾白有雙很好看的眼睛,每每望向我時,里頭都像有星星在閃動,他今天也是如此,他總讓我覺得他愛我至深。
冥冥中,我心中的天平被傾到江逾白的方向。
我更愿意相信這封郵件是別有所圖,在刻意引導方向。
江逾白是一個鮮活肆意的人,他見到自己喜歡的人,絕不會露出死氣沉沉的表情。
我最終通過了江逾白的好友申請。
第二天早晨,「轉賬消息」彈出來。
江逾白轉了 1200,說是給我報銷檢討書的錢。
我退了回去。
他又轉,我再退。
幾個來回后,我問:不用上班?
他回:周六。
我鼓起勇氣問:那我們好好談一談昨天我問的問題。
他過了一會回:想見面說。
我問:今天什麼時候有空出來?
他說:我們周末只是不訓練,不能隨意外出。
我沉默了,對于他突然來的儀式感有些不知所措,后來又想,反正六年都等過去了,也不差這一兩天。
有些話確實只能當面說,我安慰自己。
消息戛然而止,我開始著手忙我的畢業設計。
周一上午,我在導員辦公室挨罵,他苦口婆心地勸說我。
臨近畢業的大四學生,因為煮面鬧上熱搜說出去著實有點丟人。
為了挽回顏面,導員說讓我帶上幾個學弟學妹去江洲消防中隊,畫宣傳畫。
我被迫同意了。
4我又站到了消防中隊的門口。
望著接近十米的白墻,深深嘆氣,早知道就餓死也不吃這口面了。
禍從口入,這句話古人誠不欺我。
大一的學妹跑過來問我:「學姐,我們今天畫什麼?」
「今天主要是草稿,你們看一看,有什麼想法和建議都可以告訴我。」
而這時,原本在出任務的江逾白回來了,他拎著一只白色的幼貓,低頭在逗。
大概女孩子對這種軟軟的小動物沒有抵抗力,學妹們一窩蜂扎過去,喵喵喵地叫。
我蹲在地上構思著草稿,直到感受到身旁站了一個人。
是江逾白。
「喜歡貓嗎?」他莫名來了這一句話。
我點點頭,抬頭問他:「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站在枝葉茂盛的香樟樹下,透過間隙的光影在他臉上不斷跳躍,時間好像停了下來。
我只聽見吹過的風聲,回到六年前夏天的尾聲。
高一開學,新生做自我介紹。
江逾白大咧咧地往臺上一站,雙手插兜,嘴角一揚,活像個二大爺。
他在黑板上寫自己的名字,字跡丑得不行,教室里響起細碎的笑聲。
江逾白的背脊始終挺拔如竹,他回頭:「我叫江逾白。」
簡簡單單一句話,教室立馬又安靜下來,我心里像是有什麼在涌動著,走上講臺,寫下我的名字。
「大家好,我叫宋頌,以后我們就是同學了,請大家多多指教。」
我清了清嗓子,站在他旁邊,然后開始了長達五分鐘的自我介紹。
最后下臺的時候,江逾白帶頭給我鼓掌,他說:「你好,社牛同學。」
這個稱呼伴隨我整個高一,后來在我強烈要求下,江逾白開始喊我班長大人。
那個時候,江逾白對我的愛意是旗幟鮮明的。
他抽屜里全是我愛吃的零食,知道我喝涼水會肚子疼,遞給我的水永遠都是剛剛好的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