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陰天煙霧里的孟宴之,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在一起之后,孟宴之幾乎不當著我的面抽煙,除了事后煙。
那些夜里,他站在陽臺背對著我,頎長的身影融入夜色,絲絲縷縷白煙浮沉。
像有某種魔力,吸引著我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他。
抽煙這件事,我能想起這些事,孟宴之會想不到?
故意若無其事問我介不介意,我很難不懷疑他在暗戳戳挑起我的記憶。
他成功了。
我霎時有點氣餒,還有點氣惱。
賤人,不愛我還撩撥我,真不是東西!
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弄死他,我皮笑肉不笑:「不介意。」
「多抽點,死早點,少走幾十年彎路。」
9
孟宴之咬著煙覷我:「這麼想我死?」
「是的呢。」
明知故問,犯賤。
孟宴之眸色深深,不搭腔了。
空氣里涼意侵入肌膚,我被他盯得心里發毛。
算了,懶得理他。
我的腳剛準備動,門外傳來一道聲音:「孟總,葉小姐來了。」
葉小姐?
我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來了,葉渺。
第一次知道這個女人,是在孟宴之家里一本相冊上。
巴黎鐵塔前,她站在孟宴之的身邊,頭微微側向他,幾乎要落在他肩上。
白裙黑長直,身材好臉蛋好,氣質清純溫柔,典型的校園女神賢妻良母模板。
我是個眼里揉不進沙子的姑娘,當即就問了孟宴之。
他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朋友的妹妹。」
「朋友的妹妹能讓你把她的照片這麼珍貴地收藏?」
「相冊是她送的。」
孟宴之談興不高,手從我裙擺摩挲進去,無恥地結束話題。
要是事情到此結束,我也不至于對葉渺這個名字印象如此之深。
我真正見到葉渺,也是在孟宴之家里。
那天早上我一推開門,就看見了漂洋過海而來的葉渺,穿著我的睡衣睡眼惺忪地從臥室里走出來。
手腕突然被他緊緊扼住,我從記憶中回神。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孟宴之塞進辦公桌下。
「???」我他媽要殺人!
試圖掙扎,可孟宴之的手掌就按在我腦袋上。
我毫不懷疑,如果我敢反抗,他一定會加重力道把我按回去。
嗯,他一直就是這麼強勢的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竟然能生生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媽的狗男人,以為我會乖乖配合躲在這里不出聲?
我待會嚇死你的青梅。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很輕,我聽見葉渺溫柔地喚他:「宴之。」
雖然已經過去很長時間,聽到這個聲音我的血液還是沸騰了起來。
叫得可真親昵。
「嗯。」孟宴之的語調聽不出什麼波瀾,但身體前傾,拿下了唇上要點的煙。
就這小小的舉動,讓我五味雜陳。
真夠呵護他的,連煙都不點了。
「聽我哥說你最近很忙,我給你煲了點湯。」
孟宴之沒拒絕,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葉渺聊著。
雖然都是些無關痛癢的生活瑣事,我還是渾身不適,默默翻了個白眼。
更讓我惱火的是,孟宴之從容不迫地應付著葉渺,桌底下按在我腦袋上的那只手也一點沒閑著。
手游離到我的臉頰,指腹落在唇邊,狀似無意的觸碰。
10
我咬著牙,火氣蹭蹭上來了。
空間狹小,我根本沒法動彈,目之所及是他熨帖筆直的西裝下露出的腳踝,骨節凸出。
耳邊回蕩著孟宴之和葉渺的談笑風生,想起以前那些事,我心里的怒火越發高漲。
我沒忍住的張開唇,狠狠咬住他的手指。
孟宴之吃疼,但這賤人是真能忍,臉上不露痕跡,愣是沒讓葉渺看出半點端倪。
我哪能放過他,加重力道又咬了一口。
不是要把我藏起來嗎?那就讓他自己自曝更好玩。
但沒想到啊,孟宴之這回是真疼了,但還是沒吭聲,只反抗抵住我的牙關。
我被戧得淚花都出來了,差點就叫出聲,卻被他反手捂住了嘴。
「我還有事,回聊。」孟宴之在這時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葉渺聽話地起身離開。
直到腳步聲隱沒在開門聲后,他才松開手把我拉出來。
緩過勁來,我后知后覺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受他擺布,沒讓葉渺知道我的存在。
這個認知使我火大,抬腳狠狠地踹向孟宴之。
「你他媽是不是有毛病?」我氣紅了眼,「為了哄現任就可以這麼對我?」
孟宴之沒躲也沒阻攔,還真被我扎扎實實踹了一腳。
他勾唇:「她算哪門子現任。」
「你們沒在一起?」我愣了愣,氣焰弱了。
孟宴之抿著唇,不回答。
「不應該啊。」我不怕死陰陽怪氣笑道:「這麼一個溫柔小意我見猶憐的大美女,深情脈脈環繞在你身邊多年,你的心就是石頭也該焐熱了吧。」
孟宴之還是不搭我的線,只眸色陰涼涼地睨著我。
終于逮到擠對他的機會,我當然不會就此罷休。
興致盎然地追問:「為什麼?」
被我問得不耐煩,孟宴之冷冷地開口:「八字不合。」
「……」我一陣無語,轉瞬火氣又上來了,「那你還把我藏桌底?」
我一開始以為他把我推到桌底藏起來,是怕葉渺多想不高興。
不可否認,在被他按在那一方狹小的桌底下時,委屈差點把我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