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宴之摘下眼鏡,側臉輪廓抹上一線陰冷色。
偏偏語調很慢夾著笑:「再說一遍,你想當我的誰?」
我就很沒出息的,心兒哆了哆。
幸好車子在這時停在了我家大門口。
我飛快推開車門下車,又不想讓孟宴之好過。
甩上車門那一秒,我揚起甜美的笑容。
惡劣地勾唇:「我想當你爸爸。」
7
「砰」,車門甩上,隔絕了孟宴之那張陰得結冰的臉。
我爽了。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爬起來,很神奇,祝女士竟然沒數落我。
從小到大,她耳提面命:「女孩子一定要自律。」
所以我在外頭浪歸浪,在家里頭一個懶覺都沒敢睡。
「昨晚和小暄出去玩了?」我屁股剛著沙發,祝女士就出聲了。
我眼皮直跳:「誰和你說什麼了?」
難道孟宴之那個狗東西已經和我媽告狀了?
「沒人,我猜的。」
「哦。」我逃過一劫地暗松口氣。
看來孟宴之還沒狗到這麼喪心病狂的地步。
祝女士察覺到什麼,敏銳地抬頭看向我:「你剛才緊張了?」
「……」還真是親媽。
有這樣的親媽,我也不差,比的就是一個心理素質!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我若無其事地躺進沙發,「孟暄可是你們挑的人。」
她沒看出什麼,也就沒再追問。
轉頭岔開話題:「你好好和孟暄處著,也要閑著,明天去公司上班。」
「不去,我要自力更生。」
祝女士特不屑:「別逗了,就你這樣色的,去別人的公司不出三天就得歇菜。」
「我還真就不信了。」
為了爭口氣,我十分利落地給自己弄了一份漂漂亮亮的簡歷,開始找工作之旅。
我信心滿滿地準備打臉祝女士,沒想到,現實先狠狠給了我一耳刮子。
投出去的簡歷石沉大海,一點兒回音都沒有。
我很憂郁的和閨蜜視頻聊天:「難道我真這麼差勁?」
「那不能,你很棒。」閨蜜倒是很會開導人,「疫情三年,找工作難是正常的。」
行吧,我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聊天間,某招聘平臺突然跳出來一條信息:Y·Z 人事專員徐寶玲對您非常感興趣,想要一份您的附件簡歷,您是否同意?
我笑著和閨蜜打趣道:「大半夜還在加班,這家公司挺能壓榨人啊。
「換個思路,能加班,證明這公司業務挺多,前景不錯。」
我想想也是,順手就把簡歷發了過去。
對方效率還挺高,第二天就約了我面試。
一個圓臉短發的女孩領我上了頂樓:「我們老板在里面等你。」
「不是吧,我就面試個設計師助理,還需要你老板親自面試?」
女孩微笑點頭。
正好祝女士打來電話,我壓低聲音嘚瑟:「你女兒要準備面試了,老板親自接見!」
「老板這麼閑的公司能靠譜?」
「不要瞧不起你女兒行嗎?再怎麼說……」
女孩已經推開一扇門:「進去吧。」
「不說了,等我好消息。」我匆忙收起手機。
我揚起得體的笑容:「你好,我是……」
當我看清辦公室里的人時,后半句話如同魚刺卡在喉嚨里。
8
此時坐在辦公桌后奮筆疾書的男人,不是孟宴之還能是誰?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晚「我想當你爸爸」的豪言壯語還歷歷在目,這狗東西現在是想干嗎?
整我?
我當場就被氣笑:「孟宴之,你什麼意思?」
孟宴之眉梢都不帶抬一下:「你說呢?」
不是吧?他真這麼幼稚?
我匪夷所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冬日午后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打入,暖暖鋪在窗沿的地毯上,室內卻涼氣逼人,安靜得只剩下他筆尖摩擦過紙面的聲音。
「我媽說得沒錯,你是真閑得慌。」
孟宴之在這時停筆,合上文件夾:「抬舉你還不高興了?」
做完手中的事,他人往后靠,這才慢悠悠地抬眼看我。
「你找工作,我缺人,有什麼問題嗎?」
他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但輕佻的眼尾又讓我讀出了另一層意思。
對,是不動聲色的挑釁。
就像在說:「你在想什麼?」
我當場氣結,特想把手提包砸到他臉上。
孟宴之對我的怒火渾然未知般,翻看著我的簡歷不緊不慢開口:「水分不是一般地大啊。」
我的臉頰燒紅,尷尬心虛無地自容。
孟宴之最清楚我有幾斤幾兩。
要知道這份簡歷會落到他手里,打死我我也不會弄成這樣。
「這里……」
孟宴之指著簡歷似要點評,我迅速沖過去把簡歷從他手中抽走。
「不準看!」
我羞恥地把簡歷塞進包包里:「我不會來你公司上班的。」
孟宴之無所謂地收起空了的手,從桌上拿過金屬煙盒敲出一根煙。
皓白的煙含在唇上,側眸客氣詢問:「不介意?」
我:「……」
介意不介意你心里沒數?
我對抽煙不感冒,但卻對抽煙的孟宴之尤其癡迷。
第一次見他,他就是在抽煙。
十七歲,我孤零零一個人落地巴黎,孟宴之受我爸委托來接我。
那天的巴黎,天氣不是很好,剛下過雨,陰沉沉的。
孟宴之倚在車旁抽煙,朦朧的煙霧模糊了冷峻的面容,虛虛無無的白煙散在陰沉的天氣里,那道側影也如霧如謎。
他單就立在那里,就能讓人神之向往。
我后來想起來,可能,我對他是一見鐘情。